“哎……”对面其中一个医生叹了口气，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你们这帮人啊，有住的有吃的就好好感恩吧，都有胆子犯罪了怎么就那么心灵脆弱。”

    方星然看着对面的医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惊疑不定地不敢开口。

    “你们呢？觉得怎么样？”中间的医生问坐在自己两边的医生。

    “看着有点像真的。”

    “像什么像，这个监狱里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各种傻逼，说自己这里疼哪里呼吸不通的，可是你看她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模样，哪有一点精神病的样子。”摘了眼镜的那个医生估计是被五花八门的犯人们给折磨地有点烦，说话的口吻也有些暴躁，

    “我说方星然啊，你们这些人啊，都蹲监狱了就老实一点行不行，总是麻烦别人很好玩啊吗，很有意思吗，啊？你们以为想要保外就医就那么容易吗，啊？我们一帮医生是傻子吗啊？”

    “姜医生，冷静冷静。”中间的医生拽了拽自己左边的人。

    这次方星然是听明白了，那个摘眼镜的医生是怀疑自己在装病。方星然心里着慌，诚然她是在装病，可是她是真的很想要自由。

    “你以为你想要自由就能有了，当初又是迷奸又是谋杀的，干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以后会不自由？”方星然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摘了眼镜的医生就又怼了回来，“听说那个被你害得又是离婚、又是死了孩子的方沐沐，还给你打了五百万是吗？你的前夫还来探望过你，每次来都给你带礼物是吗？

    真是善良的人啊，还来看你这个人渣做什么，我要是他们就恨不得你烂死在泥潭里永远也别出来祸害人间！所以你就好好感恩吧，看在他们不计前嫌对你好的份上就好好地在监狱里赎罪吧，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我们医生每天也很累的好吗，比你们蹲监狱要累多了！”

    那个姜医生说着站起来，用腿把椅子往后一退，拿起眼镜直接走出了房间，“反正我这里不通过，你们看着办吧。”

    剩下的两个医生面面相觑。

    “我真的能看见张筱筱，我真的能看见，我没骗你们。”方星然见状再也坐不住，“我是真的有病啊，我压力太大了，我太痛苦了，我真的有病啊！”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两个医生，听完方星然这句话，顿时皱了皱眉，“等等，我记得你刚刚还很坚信地认为张筱筱是存在的，怎么你现在又觉得你有病，那么你是认为张筱筱不存在吗？”

    方星然一愣，结结巴巴地组织语言，试图挽回局面，“我确实一直认为张筱筱是存在的，但是室友还有其他人都说没看见她，所以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有病。”

    两人终于从方星然慌张的神色中看出了猫腻，“呵呵，方星然，下次装病之前先把逻辑理顺吧，临阵编造当我们这些医生真是摆设吗？之前还一直无辜地控诉我们都在骗你，怎么，姜医生一离开你就瞬间想通，觉得自己又有病了？”

    方星然彻底慌乱，蹭的从椅子上起来冲向两个一声，焦急地解释，“不是的，我没有骗你们，我是真的能看见张筱筱的，我没有骗你们啊，我真的有病啊……”

    “警官！”医生高声喊外面的人。

    狱警听见声音冲进来，上前就把方星然拉开，方星然彻底无状，狱警拖着都拖不走，“我真有病啊，我没有骗你们，我没有骗人，我真有病……”

    “方星然你老实点啊，再胡搅蛮缠我关你进惩罚室！”狱警高声威胁。

    然而方星然此时的脑海里就只有“出狱”这两个字，她一心只想保外就医，一心只想让别人相信她有精神病，完全听不进狱警的警告。

    “外面再来两个人，快点！”

    门外很快进来两个狱警，拖着方星然一路拖走了。

    两个医生理了理被扯皱的白大褂，“差点被这个女人骗了，装的还挺像一回事，影后都没她演的好。”

    “话说姜医生是怎么看出来啊？”

    “经验老道吧，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狱医了，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的都见过，这种程度的对于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吧。可是姜医生刚才怎么发那么大脾气，以前看她对待犯人都还算温和来着。”

    “估计是被临时抓包过来心烦吧，毕竟人家都要下班了又出了这么个事，看了这么一场拙劣的闹剧。你不知道，姜医生的妈妈前几天住院在准备做腰间盘手术，好像就是今天。毕竟是手术都有一定的危险洗漱，这种事换成谁也会着急啊。”

    “哦，原来是这样……”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回到工作间，却是看到房间里躺着一个男子，只见男子白大褂盖在身上，鼾声如雷。

    “阿金？你终于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睡梦中的阿金一下子弹坐起来。

    三个人都是监狱所属医务室的医生，阿金是主管，而刚刚的姜医生是从外面调过来临时诊断方星然的，因为阿金临时有事，没想到回来这么快。

    “说说吧，我离开这两天，有没有发生啥有趣的事情。”阿金非常热情的和同事们聊天，两个人也是坐在他身边，说起方星然的事情。

    “精神病啊？”阿金来了兴趣，“什么类型的精神病，确诊了吗？”

    “据说经常能看见不存在的人，类似精神分裂症之类的，不过已经被确定是假装的，就是为了骗取保外就医而已。”

    “哈哈，装精神病骗取保外就医，有意思，有意思……”阿金兴趣盎然地转了转眼珠，“舅舅，那个女犯人以前干什么的？”

    “是个千金小姐，叫方星然，你应该听过她的新闻。”

    “方星然！”阿金眼里冒光，那可是个美人坯子啊，自己梦中的女神！

    “方星然原来关在这里啊，那她现在在哪呢？”

    “有意骗取保外就医还不知悔改，估计现在应该已经被关在惩罚室了吧……”

    惩罚室的空间很小，宽度仅仅够两个人并肩而坐，长度也不是很长，三米左右的样子。整个空间都十分的逼仄压抑，此时，方星然正抱腿坐在惩罚室的一块瑜伽垫大小的垫子上。

    失败了。

    被识破了。

    方星然心里这么想着，以后该怎么办呢，薛子晨已经严词拒绝动用人脉帮她，现在装病又失败了，她该怎么办呢。像其他的那些犯人一样吞玻璃？撞墙？利用这些伤害自己的手段，却也紧紧只能在外面待上几天而已，治好就会很快被送回来了。

    她必须要有一个长期慢性病才能在外面长期逗留，身体上明显很健康，她只能在精神疾病上做文章。可是现在，已经被识破了，那些医生似乎眼睛很毒，一眼就能看出来真病假病，她该怎么办呢？她还能有什么办法重获自由呢？

    门口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方星然坐在地上没有动，对于此时的她来讲，外界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脚步渐行渐近，很快到达了惩罚室门口，并且停下了脚步。紧接着，惩罚室的门被打开，看惯犯人的狱警站在门口，“方星然，出来！”

    方星然没有动。

    “出来！还要我说第二遍吗！”狱警拿着警棍在惩罚室的门上敲了一声。

    巨响终于吓得方星然抖了抖，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脚已经开始有些发麻。她扶着墙壁站起来，忍者腿脚上千针万刺的感受，跟在狱警后面离开了惩罚室。

    路上时不时地能遇见其他狱警带着其他犯人，有的是去会面，有的是去做工。方星然一路沉默地跟在狱警的身后，她原本以为狱警是要带她回到原来的牢房里，但是随着周围结构的越来越陌生，方星然意识到，她这是要被带去一个别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陌生，方星然心里升起不安，“那个，您好警官，请问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老实点跟着我走，到了你不就知道了！”狱警不耐烦道。

    方星然闭上了嘴，不敢再多问，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

    跟着狱警一路走着，走到一片似乎是仓储用的区域内，最后两人在一扇铁门前停下。狱警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只见狱警打开门，对着里面那人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金哥”。

    方星然心里惊了惊，这是一所女子监狱，所有犯人都是女犯，所有看守犯人的也都是女性警察，怎么会有男人进入服刑区呢。

    “金医生，人已经带到了，这就是方星然。”狱警扯住方星然的胳膊，把方星然扯进了办公室里。

    “嗯，你出去吧。”

    “是。”狱警退出房间并把门顺手关上，于是，不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方星然和那个叫“金医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