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沐握着手机，深呼一口气把手机放在耳边，“战爷爷，我是方沐沐，您最近的身体好点了吗？”

    “身体还是老样子，年纪大了也到时候了。”战老爷子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方沐沐对这位老人是十分敬重的，“您别担心，您平时的身体那么强健，好好养病，肯定会好起来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都活了这么久了，早就看开了。”老爷子口吻很豁达，“不说这些了，方小姐最近工作忙吗？不忙的话来乡下住两天吧，我一直觉得和你特别投缘，临走前想和方小姐说些话。”

    乡下有战奕，方沐沐本想拒绝，但是老人弥留之际的请求方沐沐也不忍心拒绝。

    “方小姐是不是觉得来回不方便啊，战奕这小子在乡下天天闲的发呆，我让他过去接你去怎么样？”

    “战爷爷哪里话。”战奕来接她，两人一路上不是更加无话可说吗，“我最近没什么工作也在家里闲着呢，正想找个地方走走。战爷爷邀请，我明天早上就出发过去，不用战奕来接了。”

    “方小姐能来那就太好了。”老爷子声音欣喜，“只是你一个女孩子自己过来我不大放心，这样吧，我一会让战奕给单衡打电话，让单衡送你来吧？”

    “那就麻烦战爷爷了。”

    “哪里哪里，那就说好了，明天我让小梁做好吃的迎接你来。”

    “好的。”

    从市里出发到山区，路况畅通的话需要四个小时，单衡接到消息后早早地联系方沐沐沟通了出发的时间。第二天早上七点单衡就来到了方沐沐家里，和方沐沐一起吃过袁妈准备的早餐，两人就驶上了去往山区的路。

    天色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

    “看样子是要下雪了。”单衡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方沐沐看着窗外的天色，因为乌云的关系，天地间的光线也暗了几个度，有种破晓时分将明未明的感觉。

    “马上就要见到战总了在，怎么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单衡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记忆里的方沐沐很爱说话，至少在他面前，两人插科打诨总是能聊得很欢快。现在身边副驾驶位上的女人，和他记忆里的人不太一样了。

    方沐沐回过头，看着车的前方，“单衡，问你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

    “你在战奕身边这么久了，一定知道他的很多秘密吧。”

    单衡心中警铃大作，“知道是知道，但是你问我我不见得会回答你的啊，否则让战总知道了会我的下场会很惨的。”

    “没事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你想说就说，不说也没事。”方沐沐拍了拍单衡的肩膀。

    单衡怎么觉得被方沐沐这么一说他更紧张了呢，“……行，那你……那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方沐沐的声音轻柔，“我想找出新婚夜上迷奸我的男人是谁，可是战奕却一直阻拦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刺啦”车胎在路上划出一道弧线。单衡连忙打方向盘稳住车子，这个方沐沐，还什么简单的问题，这是最难的问题好不好。

    “这个，以我男人的角度来看的话，应该是出于嫉妒吧。”单衡胡诌。

    “是吗，除了嫉妒就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吗？”方沐沐继续问。

    大姐，就算是有，我也不能告诉你啊，战奕知道绝对会弄死我的！单衡咽了咽口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你不清楚，那你刚才那么紧张干什么？”方沐沐凉凉道。

    “是吗，我有紧张吗？”单衡干笑，“我就是刚才听你的问题分神了，不是紧张。”

    方沐沐更加确定，战奕确实是有不为人知的事瞒着她。从单衡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方沐沐没再追问，侧头闭目养神。

    见方沐沐不再问，单衡心里也大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无话，中午十二点一刻，顺利到达了老爷子位于山脚下的小院。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酝酿了一上午的雪，终于开始在这个山脉连绵的山区里落了下来。

    战父战母还有战奕都出来迎接方沐沐来了，战宁也飞奔着从屋里跑出来，嘴里叫着“阿姨”一把扑到了方沐沐大腿上。

    方沐沐一边扶稳战宁，一边和战父战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好好，我们都好。”战母笑着说道，战父则在一边笑着点头。

    “阿姨，梁叔做了好多的菜，好多都是你爱吃的，你快进来。”战宁拉住方沐沐的手往里面拽。

    方沐沐跟着战宁热热闹闹地往里面走，站在后面的战奕从头到尾一个眼风都没得到。单衡在旁边看着终于看出了点端倪，战奕和方沐沐闹矛盾了，而且矛盾还不浅。

    “进来吃饭吧，吃过午饭再走。”战奕向单衡招了招手。

    “是。”单衡跟在战奕身后往里面走。

    方沐沐和单衡两人先去了老爷子的卧室问好，老爷子本来是不宜下床的，但是见了方沐沐精神异常的好，撑着从床上下来，和众人和和乐乐地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吃过午饭，单衡开车回市里，方沐沐则在卧室里陪着老爷子说话，战宁坐在战奕的腿上两人也在旁边陪着。

    老爷子靠坐在床头，慈祥地跟方沐沐说着一些战奕的往事。

    “……你别看他总是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但在他们班上的威信却特别的高，那些小孩都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有些孩子连老师的话都不停，却特别听他的话。”老人说起陈年往事就笑了起来。

    方沐沐听着也入神，仿佛看到了一个她不曾见到过的战奕。

    “战奕这孩子也聪明，所有认识的人里面，都没有能比过他的。说他耳闻则育、过目不忘，那真是一点也不夸张。三岁读报，五岁的时候已经能博览群书，通古至今一点阅读障碍都没有……那时候我和我老伴，哎呀，每天看着这孩子就高兴，这以后肯定是能成大事的。”

    “太爷爷我也聪明，我遗传了爸爸的基因。”战宁插嘴，“我三岁就钢琴八级了，好多大人都比不上我呢。”

    “是，你也聪明，你和你爸爸都聪明。”老爷子慈爱地应和小朋友，而后又继续转向方沐沐，“其实宁宁这种程度的聪明最好，战奕呢，是太聪明。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个道理，方小姐明白的。”

    “是。”方沐沐恭谨的点头。

    “战奕你过来。”老爷子冲着战奕招手。战奕把椅子放在床边，抱着战宁重新在椅子里坐下。

    “方小姐，战奕在哥伦比亚的事，他告诉过你吗？”

    方沐沐终于看了战奕一眼，男人也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撞又各自别过头去，“是，他和我说过。”

    “我啊，一大把年纪什么都看过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战奕。他的心一直飘着落不下来，我一把老骨头也不敢轻轻易易地就撒手走了，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到了你。”老爷子一手拉着方沐沐的手，一手拉着战奕的手，然后将两个年轻的手掌叠放在一起，“方小姐，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的日子不多了。以后，战奕就托付给你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洋洋洒洒地如泼天的棉絮一样。

    方沐沐看着和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掌，又看了看床上苍老的老人，终于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露出一抹释然地笑，“有方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老人又和方沐沐说了好一会话，脸上终于撑不住渐渐有了疲惫之色，方沐沐和战奕领着宁宁出来，给老人留下了休息的空间。

    屋外的小院里已经积了一层薄雪，雪白雪白的盖住了院里所有的物件，战宁小孩子闲不住，早就冲到院子里自己滑起雪来。

    两人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空中飘飞的雪花。

    “所以，这算是原谅我了吗？”战奕开口。

    “我只是不忍心让老爷子的愿望落空，并没有原谅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方沐沐道，“除非你让方星然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战奕侧头，“如果我不呢，你要和我分手？”

    “我不能和一个对我有秘密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不想时时刻刻都对身边的人有猜忌。”

    “即使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问题，即使那个秘密只是一个善意的隐瞒，你也不愿意原谅吗？”

    “什么叫做善意的隐瞒？”方沐沐也侧过头看男人，“在你看来的善意对我来说已经是深深的恶意了，我又如何能知道这个隐瞒是不是另一场感情的欺骗？”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的婚姻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曾经我也很信任薛子晨，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出轨、净身出户。”方沐沐回过头去，“我不是不相信，我是不敢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