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仁原就干枯苍老的手掌此刻更是犹如冬日里枯败掉落的树枝一般，黑黢黢的。长而尖利的漆黑色指甲上犹自站着黑红色的血珠，指甲缝里甚至还有一些肉眼可见的肉屑。

    “我……我怎么了？这是，这是我吗？啊？我，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呃~~”慌乱的神情再次在剖心般的痛楚下被满脸的痛楚冲刷干净。

    “呵呵呵！不用怀疑，这就是你！千真万确！你不是一直妄想着去其他的异世界吗？不是一直向往着那些异世界的生物吗？怎么样？成为‘异类’的感觉如何？还满意吗？这可是我特意为你‘要求’来的福分！”

    蹲身，大力捏起卜仁干瘦苍老正不断泛黑的下巴，王四的整张脸在极度的兴奋和压抑之下几乎快要变形。望着卜仁逐渐开始长出唇外的獠牙，王四笑的极致且疯狂：

    “哈哈哈哈哈！卜仁，你看看你现在的自己！你已经算不上是人了！哈哈哈！你在逐步的退化成野兽，正在一点一点的丧失身为‘人’的所有优势。感受到了吗？看到了吗？你的獠牙长出来了，你的利爪也长出来了！很快，你会在魔气的进一步侵蚀下彻底沦为一头没有灵智的魔兽。一头只知道血腥和杀戮的野兽！哈哈哈哈！是不是跟你很配啊？啊？”

    “呃~~王、王四，杀，杀了我！杀了我……”

    用尽全力的嘶吼饱含着无尽的屈辱。卜仁没想到，前不久刚说出口的话，这么快就被自己生生打脸。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已经彻底明白，那些所谓的长生不老，那些所谓的异世修炼，都是幌子，全都是红蛇女欺骗他的幌子！假的，全是假的！原来自始至终，真正愚蠢的，从来都是自以为聪明的自己！

    心脏处似乎正在被连根拔起的痛楚分毫未减，卜仁瞪着如今正溢满黑色魔气的瞳孔，感受着整个身体正在发生的诡异变化，无尽的恐惧如潮水一般瞬间将他淹没。恐惧、无助，绝望，却无力的。

    “哼！卜仁！你也有今天！当初像狗一样把我们栓在地下室铁笼子里的时候，你想到过会有今天吗？啊？我那三个哥哥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啊？就为了满足你的兽欲，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害死了多少人命？你让多少人含恨九泉？你不拿我们当人看，你又何尝做过人？卜仁！你不配带着一身人皮去死，你不配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去死！呃哈哈哈哈！呃哈哈哈哈！怎么样，剖心割肝的滋味儿怎么样？啊？小光，他还只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他根本什么都还不懂！那么一个懂事到让人心疼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孩子，可你，你却毁了他。你杀了他！就因为你那该死的恋童癖，就因为你那该死的残暴，就因为你这身该死的皮囊！他甚至都活不到成年！小小年纪，却要从小背负那么多沉重的痛苦，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孤儿？就因为他无父无母？就因为他弱小可欺？就凭你有权有势？就凭你能在z成一手遮天？就凭你这张人面兽心的老脸？”

    极尽愤怒的嘶吼让周围的浓重黑雾都跟着开始打起了小旋涡。王四红着布满血丝的双眸，对着卜仁不断开始微微长出黑色毛发的脸庞疯狂嘶吼，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正在逐渐魔化成野兽？一个此刻疯狂想要茹毛饮血的野兽。

    极怒下泛红的眼眸在眼波流转间转瞬变为平淡，眼中的激怒之色很快被冰冷的阴寒所替代，咆哮的嘶吼突然急转而下，化作轻柔却冰寒至极的无限嘲弄：

    “嗯~~对了，你现在已经彻底魔化，很快就会化为毫无灵识的魔兽，已经不能再成为人了！卜仁！你自己，把自己给杀了！呵呵呵！有趣，实在有趣！”

    嫌恶的甩开手中那张已经无法再能被称之为正常人脸的，逐渐密布上了漆黑绒毛的‘黑脸’，王四缓缓直起身体，俯视着跪趴在地，无力再挣扎的卜仁。习惯性的晃了晃肩颈，眼中的杀意瞬间炽烈。

    “真遗憾，游戏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捏了捏不断咯吱作响的右手，拎着卜仁的后衣领子直接将卜仁双脚离地提了起来。王四一脸怅然的看着依然面如死灰的卜仁，嘴角讥笑连连：

    “你说，现在我们，谁更像是狗？嗯？呵呵呵呵！”

    盯着卜仁漆黑的双眸，嘴角冷笑，右手用力一伸，已经稳稳抓住了卜仁仍旧在正常跳动的心脏。

    “唔~~”凄厉的痛呼被卜仁硬生生咽了下去，被咬破了舌头的嘴角瞬间涌出黑红的血来。已经完全退化成利爪的双手用尽全力握住王四的右手，一直漆黑如墨的瞳孔，此刻却恢复了一贯的清明：

    “呵！王、王四！你以为，你能，能逃脱得了，呼，我今天的命运吗？你真的以为，那个红蛇女会，呼，会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吗？呵！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你，不要太得意！我在底下，等，等着你来找我！”

    覆满黑色毛发的脸上已经无法再看清楚表情。但王四依然清晰的感受到了卜仁的嘲讽。带疤的右脸狰狞着满脸的青筋，黑红的双眸瞬间再次恢复成黑白分明的颜色，用力握住手中还在搏动的心脏，惨然一笑：

    “不！你不会有机会再看到我！永远！”

    血，顺着卜仁胸口破开的伤口不断喷涌而出。所幸一个一身漆黑毛发、一个浑身黑衣，在这黑雾笼罩的地界并不显得有多血腥。只有王四脚下不断晕染开来的血迹，明明白白的见证着卜仁这位黑道一代枭雄的彻底落幕。

    两人周身的黑色雾气开始渐渐消散。

    感受着生命的快速流失，此时的卜仁，反倒彻底不再恐惧。望着似乎隐隐可见的湛蓝天空，嘴角费力的扯出了一抹笑意：

    “我……呃~~终于，终于解脱了！~~~”

    最后映入卜仁眼中的，是远处那片湛蓝的天空。

    “呵~~阿，阿飞~~~”

    噗~~嘭~~

    心脏离体的声音伴着重物倒地的声音同时传来。四周弥漫着的黑色浓雾此时彻底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