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她声音抖得要命，紧张感几乎全写在脸上了。

    阿哲被她这句话问得登时懵住了，用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茫然地吐出一个字眼来，“......啊？”

    穆小柔又羞又急，既然已经问出去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正都收不回来，那她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思及此，她使劲咬了咬牙，索性大着胆子又往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了一大截。

    她比身形修长的阿哲低了将近两个头，距离这么近时说话就不得不扬起下巴来看他，语气还凶得很，“啊什么啊？我要你现在就回答我，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猛地迈过来的时候阿哲就已经惊呆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近的大约只能塞下一个拳头，她扬起小脸看着自己，脸色绯红，眼神湿润而柔软，这般模样简直是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一下子让他呼吸紧绷起来。

    阿哲从小到大一直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唯一一次春心萌动的对象苏小雨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两人之间自然也是不了了之，哪里被女孩子问过这样的问题，还靠的这么近！

    他白皙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穆小柔还要红，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犹豫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说，“小姐，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穆小柔有些失望地撅起嘴巴，“你管我突然不突然，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喜欢还是不喜欢，两个字或者三个字，我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

    “我......”阿哲看着她，舌头不自觉地就打成了个蝴蝶结，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该说喜欢吗？

    该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吗？

    可他现在有对自己的这份喜欢负责的能力吗，这段感情到头来会不会就像之前一样无疾而终？

    霎时间，阿哲脑子里涌现出了无数个问号，曾经的消沉再度卷土重来，举着灰色的旗帜在他脑海中十分嚣张地招摇而过。

    他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向来精密准确堪比计算机的大脑终于“嘎嘣”一声死机了。

    沉默良久之后，穆小柔终于看见他嘴唇动了动，正满心期待地以为他能说些什么，就听见他说，“对不起。”

    简简单单三个字，如同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将穆小柔心里那点小紧张和小期待的火苗全给毫不留情地浇灭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哲，脑海里这些天来二人之间种种暧昧的互动场面化作剪影飞快地掠过，本以为飞去的是光明的尽头，却没想到是熊熊燃烧的火海，一下子就化为灰烬，悲哀地落在了地上。

    “小姐，这件事......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我觉得如果这样回答你太过唐突，我......”

    “不用了。”

    穆小柔飞快地收回视线别过眼去，转过身一声不吭地拉开椅子坐下，如果不是她面上的潮红还在，阿哲简直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而已。

    长发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穆小柔苦恼地想，这还要考虑什么呢，考虑到底该怎么将拒绝的话说的工整又漂亮吗？

    这倒的确是阿哲的做事风格，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力求整洁干净，就连拒绝人也是，估计是看在自己是穆家大小姐的面子上，所以才不方便当面说出些伤人的话吧。

    可他为什么会不喜欢自己呢？

    明明之前那么多细小的动作都充满了暧昧的气息，她本以为两人之间就差一句口头上的相互承认了，却没想到女追男隔层纱这话在自己身上一点也不适用。

    她跟阿哲之间隔得简直就是无数座连起来的喜马拉雅山。

    她本以为两人之间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只要她肯主动一些，就能被爱神丘比特的箭射穿整颗心脏，却没想到窗户纸那边站着的是诅咒之神。

    可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要那么温柔地对她说话？

    为什么在面对她的时候会脸红？

    为什么会抽出时间来配合她的一切指挥和小任性？

    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搅乱她一池心水？

    思及此，穆小柔觉得难堪，想自嘲地弯起唇角来笑一笑，嘴角的弧度却始终死命地往下压，怎么都翘不起来，情急之下眼眶反而先一步被泪水模糊。

    “啪嗒”一声，一颗眼泪滑下来，落在她衣袖上，飞快地被吸水性能良好的高级面料吸收，只留下了个浅浅的痕迹。

    开弓没有回头箭。

    穆小柔很怕自己再这样下去待会儿会哭的泣不成声，到时候不是更加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