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穆云深将拳头攥的死紧，吐出一口灼热的气，眼看着那团若隐若现的白雾飘散在微冷的空气里。

    “或许景煜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就算谭婧有意无意地跟他说过什么，他也可能根本就没在意。”

    “这些我怎么知道。”顾北华皱起眉头，突然烦躁起来，“穆云深，这事如果摊你身上，你会怎么做？是大发慈悲，放他一命呢，还是宁肯杀错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穆云深只觉得嗓子干涩，过度汹涌的高温顺着他的脉管迅速扩散开来，逼迫着他往失控的边缘线上靠近。

    突然，顾北华晃了一下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来，“你问了我这么多，我倒也有个事想问问你——这些事情你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什么人告诉你的？”

    穆云深冷静地凝着他，黑眸中折射着些许冰冷锐利的光芒，像是挂在刀刃上的一层冰壳。

    顾北华没等到回答，狞笑一声，“云深啊，本来我还看在咱们两家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打算留你一条命，也好给你妈妈留个念想来着——”

    穆云深静静地站在原地没动。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也不用了吧？啧啧，这可不是我狠心啊，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顾北华拿枪的那只手手背上突然暴起一纵行的青筋，眼底忽然闪烁出鲜红血色，“有什么话，就下去说吧！”

    说话的同时，他按下了手枪的扳机。

    身边环绕着的微风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起来，从他的衬衫下摆钻进去，一点点撕咬着他本来就不是多么坚不可摧的神经。

    穆云深仍在原处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亲眼看着他面上的神情从疯狂到茫然，再到慌张，不失时宜地开口道，“顾老板还真是好大的胆子，跟那种花钱买命的杀手做生意竟然也敢单枪匹马来见面，真不愧是您。”

    怎么回事？

    他怎么没死？

    顾北华拿枪的那只手忽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问出了句蠢话来，“你怎么......”

    “怎么没死是吗？”穆云深十分平静地接过话，同时飞快地抬起了那只一直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直直地朝着顾北华的脸砸了过去。

    “——因为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啊。”

    “嗯......”顾北华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半边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忍不住和着一口浓稠粘腻的血沫闷哼出声。

    就在顾北华闭上眼的这个瞬间，穆云深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的肩膀，单手握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折，只听“咔吧”一声，顾北华顺势惨叫起来，手腕不自觉地松了力气，那把92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穆云深弯下身子，一只脚踩在顾北华后背上，另一只手强行抓住他的头发，强迫着他脖颈往后仰起。

    他冷笑了一声，低沉醇厚的声音落下来，“顾北华，你还以为我今年十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