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冬柔突然尖叫出声，下一秒钟却又双手掩面，有些透过她的手指缝往外掉，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的呜咽低语，“别......别说出来......”

    顾清巍心头憋着一口气，大步冲上前去抓住宋冬柔的肩膀，强迫着她正对着自己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我必须要说！顾北华他根本就不爱我们，他早就已经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他们过的才是正儿八经的人家会过的日子，而我们，根本什么都不是！我今天去找薛云岚闹事，顾北华这一次不可能会放过我的，柔姨，你听明白了吗？”

    宋冬柔小声地呜咽着，喉咙里滚出几个略显惊恐的音节，“你、你都干什么了？”

    顾清巍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角，轻描淡写地说，“没干什么，不过就是砸了那个房子，我本来也没想着要对一个女人动手，是她主动冲上来要打我，我就小小地反击了一下，不过还没打到呢，她就给顾北华打电话求救了。”

    宋冬柔瞳孔蓦地收缩了一圈，她已经没工夫再去纠正顾清巍一口一个“顾北华”这种大逆不道直呼其名的叫法了，比起这个，他这几句话里蕴含着的其他信息更值得在意。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试探性地问道，“她人现在怎么样了？送医院没有？”

    顾清巍瞥了瞥嘴角，颇有些遗憾地啧了两声道，“哪能用的着进医院？我走的时候她比我还活蹦乱跳呢。”

    宋冬柔这才松下一口气，转瞬又蹙起了眉头，“小巍，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做事之前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在顾清巍的印象里，宋冬柔几乎是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地训斥过他，一时间他有些不适应，愣了片刻之后才回话，“我当然考虑过了！”

    宋冬柔轻轻摇头，表情里凝聚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小巍，你太冲动了。听话，现在马上给你爸爸打电话道歉，改天亲自上门去找......你薛阿姨道歉。”

    顾清巍惊愕地看着她，简直难以置信，“柔姨，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凭什么要给那一对狗男女道歉！他伤害了你啊，这是出轨啊，柔姨，你看看清楚，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好了！”宋冬柔压低声音喝了他一声，疲惫地软下身子，“就这么定了，不要再说了。”

    “凭什么不让我说！”顾清巍突然暴怒起来，“是他顾北华忘恩负义在先，抛妻弃子在后，我为什么不能说！他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吗？凭什么他对曲清尘那个贱女人那么好，而我一生下来就要被他那样对待！我才是他亲生的儿子，他凭什么生下我又不愿意好好养我？我不过是想有个家，有个正正常常有人情味的家，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在说我不对？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为什么！”

    压抑在他心中许久的怒气此时终于得以爆发出来，顾清巍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吼完了一大通话，眼眶红的骇人，泪珠在眼角处摇摇欲坠，却迟迟没有掉下来。

    宋冬柔微讶，试探性地叫道，“小巍......”

    “我都打算好了。”顾清巍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抬手将眼皮底下肿的酸胀的泪水全挤在掌心擦去，“柔姨，我们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先坐火车，然后转到......”

    宋冬柔赶忙打断他自言自语的路线规划，“走？你想走到哪里去？”

    “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在麦城，只要不在他顾北华的眼皮子下边！”顾清巍愤愤地攥紧了拳头，骨节与皮肉摩擦得咯吱作响，“柔姨，事到如今我没得选择，如果继续留在这里，顾北华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宋冬柔顿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好。”

    顾清巍惊喜了一瞬，“你同意跟我走了？”

    宋冬柔面无表情，“要走你一个人走，剩下的事情我会全部替你处理好，你走了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而且不要以为离开麦城就算是没事了，你爸爸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小巍，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突然就絮絮叨叨地越扯越远，听得顾清巍不由得一阵心惊，慌忙打断了她的话，“柔姨，你说什么呢！我们得一起走，怎么就成了我一个人？”

    怎么那么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听得十分惊惧，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宋冬柔面上浮现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来，手轻柔地在他手臂上拍了几下，“小巍，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