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的痛觉阵阵袭来，清晰地一遍又一遍重复提醒着他——不灭掉敌人，就会被敌人灭掉。

    顾北华就是个贪得无厌的黑洞，自身从小慢慢发展到大，吞噬了无数个体和团队，如果这一次他不彻底毁掉顾北华的计划，下一步被吞噬进去，被几倍重力加速度的力量撕扯成尘埃和碎末的猎物，恐怕就会是他自己和宋冬柔了。

    临出门之前，顾清巍不经意地瞥见了挂在墙上的一张照片，看起来应该是最近才拍好的。

    画面上谭婧穿着件大红色礼服裙，肩膀上松松垮垮地挂了件黑色外套，露出大片大片如雪般洁白无暇的肌肤。在她周围，飞散着纷纷扬扬的天鹅羽毛。

    她红唇鲜艳欲滴，眉眼间却冷漠无神，她发间歪歪斜斜地挂着个水晶皇冠，眼神颓废而又性感，像一位真正的女王。

    不知怎的，顾清巍总有种感觉，好像画面里那些深沉的黑色之后还透着别的色彩。是能将无边大地燃烧的鲜艳血色，是湮没在黄沙深处化身岁月的森森白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王座之下究竟垫着多少牺牲品？

    顾清巍眸色一痛。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随手从架子上抓起一个装饰用的花瓶使劲砸了过去。“咔嚓”一声脆响，花瓶与相框玻璃同时碎裂，瓶里的水撒的整张照片上都是，有一片碎片不偏不倚地正好扎在画面正中央，刺在谭婧的眼睛里。

    顾北华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正闹哄哄地吵着什么，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个个争辩的面红耳赤。

    顾北华最讨厌这样的吵闹，登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夹着文件，快步绕过所有人，走到会议桌的主持位边上坐下，文件夹往桌面上一磕，发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却足以让在做所有人都听到了。

    吵闹声突然平息，整个会议室里寂静一片。

    顾北华淡淡地说，“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这时，坐在他左手边的一个男人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身为总经理，竟然迟到了这么长时间！”他这一嗓子吼得很有底气，完全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顾北华额角青筋微微跳了一下，顺着那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说话的男人是原来宋氏公司的一个董事，当时顾北华刚开始做生意，宋冬柔的父亲怕女婿初来乍到会吃亏，索性大手一挥拨过来了好几个重量级董事坐镇，这就是其中一个，且还是宋冬柔家的某远方亲戚，叫宋毅。

    顾北华一看见他就想起来了刚才顾清巍在办公室里撒泼打滚说的那番话，登时心烦意乱起来，但他不能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只能硬生生地将满腔怒火又压了回去，只当没听到。

    他示意站在一旁的秘书打开放映机，平静地对着ppt说，“根据市场部运营调查得到的数据显示，在今天早晨第一波股价放出来的时候，我们公司的股价突然就跌了下去，而且在一个小时之后又跌了一次，达到了这一季度的最低点。”

    宋毅冷哼了一声，不轻不重地讽刺道，“这些我们知道的比你早，祸都是你闯出来的，叫你来就是想让你说说解决办法，你把事实重复一遍有什么用？”

    顾北华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继续说道，“事实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