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孑，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孔丝是你的妹妹，也不知道那之后会结识你……”

    这是唐红被狱警带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盯着孔孑因愤怒悲伤而苍白一片的脸色，心中霎时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悔恨，因为她对黎玉祥的怨恨，她害了多少无辜的家庭，又伤了多少如孔孑一般的死者家人的心……

    她心中异常清楚，这恐怕是她在临死之前能对孔孑说的最后一句对不起了，从此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

    孔孑始终没有抬眼，他怕眼底的泪水一不小心流个满怀，更怕自己的脆弱再度展示在同事们的面前。

    当年若非因为他的一时软弱，可能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那么多人失去生命，跟他也有着分不开斩不断的联系。如今的局面就仿若旧事重现，他再不能犯下和当年一样的错误！

    监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何莉缓步走到孔孑身后，不忍的轻轻拍了拍孔孑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成了最终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的心理攻击计划再度让你豁开了已然渐渐复原的伤口！何莉暗叹，原本她和孔孑只是在孤注一掷罢了，事实上他们并未查到那把枪的来处，只是靠着猜测在逐层突破唐红的心理防线，从而勾出他们想要的口供，却从未想过，真相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又是如此的伤人肺腑。

    雷蒙不同于普通警员，若是想调查他的过往记录，必须经由省厅的批示和同意，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显示他曾涉案，即便孔孑再往省厅，也还是会得到与上次完全一样的结果——想法和意见被王厅长一一驳回。

    如今的情形则完全不同了，他们取得了十足的证据，立刻便可以向省厅申请立案调查，围绕雷蒙知情不报且藏匿警用枪支这两件事情，渐次查清楚他与这半年来所有案件的相关联系，胜利的曙光已经在朝他们兴奋的招手！

    “没事，你做的很好！如果这次我们能大获全胜，你就是居功至伟的最大功臣！”孔孑淡淡的回应，言语中再听不出一丝的感情波动，何莉随之没来由的心痛。曾经以为孔孑立于高位本不该有任何烦恼牵绊，直到今日何莉才终于明白那是怎样一种孤独，高处不胜寒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让狱警带凌兰过来，我想她并不需要那么长的考虑时间，现在应该就已经有决断了！”

    何莉应声点了点头，转过了伤神的双眸离开了监室，吩咐了狱警一句后便重新站回了单透玻璃的后面。事情总不能半途而废，他们还有凌兰需要攻破，作为雷蒙的亲属，想必凌兰知道的事情应当更多才对。

    “说好四个小时的！”凌兰用力甩开了狱警的掌控，重重的落座在孔孑对面，连带着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我是大爷我怕谁的表情。孔孑根本不必抬眼去看，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凌兰的深深怒意和傲慢。

    “凌兰，你告诉我，失去最爱的家人，是什么滋味？”孔孑微微抬眼直直的望向凌兰，眼神之中有淡漠的疏离。他指的既是失去母亲时的凌兰，也是失去妹妹时的自己。

    凌兰的身体明显一怔，她垂眼看了看自己穿着囚服的身体，继而放下了高抬着的二郎腿，颤抖的回了一句：“生不如死！”

    “是啊！你失去了最爱的母亲，我也同样失去了家人，我曾以为，我们两个应该会有感同身受的时刻的，我还以为你愿意帮我……”孔孑不忙不乱，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