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厅长办公室内，王厅长手肘拄在办公桌上，双手握拳覆在嘴上，连带着支撑起头上的重量。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足有六十多页的所谓证据和报告，眼中有深不可测的暗沉。

    “你这些东西，确实会让人想到许多。但是孔孑，你不觉得光凭这些就认定雷蒙有问题，又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吗？你看看你这些供词，不是来自在押犯人，就是来自半截入土的老头儿，催眠一类的东西，你还真能相信？是不是有点儿太理想主义又太个人英雄主义了？心里指望着用这些东西来‘力挽狂澜’呢吧？孔孑，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王厅长好似全身都在用力般，重重的落拳砸在了办公桌上，孔孑的证词除了来自刘六几人之外，还有的就是负责诊治付晴的老心理医生，他自称也是雷蒙曾经的心理医生。

    而在历次催眠治疗中，老医生称是发现了雷蒙参与多起死亡案件的事实，原本是本着坚守心理治疗领域保密原则的态度未曾开口，可就在不久之前老医生又在一次诊疗中意外发现了雷蒙想要伤害付晴的事实，于是他终于受不住内心的折磨，这才决定全盘告诉警方。

    “王厅，我知道这些看上去确实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是雷蒙也确实是存在策划谋杀的可能性。李威的案子，凌兰的案子，李立、秦然、甚至是老局长以及那些着红衣死去的姑娘，雷蒙都在治疗过程中透露出了参与其中的事实，您如果不相信老先生的口供，他那里还有治疗过程中的录音，也同样答应交给我们！”孔孑的情绪稍稍有些激动，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

    即便孔孑不愿意轻易承认，可他的态度却隐约透露出一些信息，他急于勘破所有案件的真相，与报仇和保护爱人的决心大有关联。

    “孔孑，你的情绪过于激烈，并不是件好事！”王厅长一语中的，直戳孔孑心窝，与此同时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他并不完全相信孔孑在这种心理状态下的外化表现以及判断。

    “你怎么就能认定在催眠过程中所有的言语都是真实的，而不存在那个老医生蓄意诱导的可能？若非有十足的证据，你以为检方会就这么随意定了他的罪？孔孑，我理解你心情烦躁，也明白你为你的家人担心，可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如此武断行事啊！你倒是说说，从你开始怀疑雷蒙到现在，你抓到过任何一样能够直接并且真实证明他犯罪的证据吗？就这些证词，还有什么心理分析，足够作为呈堂证供吗？我相信你没有用，你得让所有人都相信才行！”

    连珠炮一样的否定让孔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完全明白王厅长的担忧。雷蒙不是普普通通的小警察，他是曾与自己一道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有功之臣，而想要起诉一位警界中层领导，必然会引得警界动荡纷乱，更有可能会在社会上掀起一场难以想象的波澜风潮，若非真的手握百分之百的证据，谁都不愿意轻易动他分毫。

    孔孑沉默良久，重又开口解释：“王厅，您的担忧我明白，可即便您并不相信我的判断，我也还是要说，我孔孑若做这件事情，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和我的家人，而一定是为了让整个海市重回平静和安泰！

    如若连警界内部的人都知法犯法的话，以后谁还会相信我们所说，相信我们所做？

    您心里一定非常清楚，警用枪支遗失却没有任何记录留下，这绝不是正常的事情，还有这半年来海市中所发生的所有案件联系，您难道不会觉得巧合实在是太多了吗？”

    最后一句话，孔孑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里默念：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无辜受难，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人含恨而终，就算前面要面对的是刀山火海，我孔孑也一定会奋不顾身的飞身跃下，绝无任何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