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的东西？”

    她掀起被子的一角，看见随意扔在床头上的那一包还没有拆封的苏菲，迟疑了一阵，“不是他是个光棍，独居吗，怎么会用这个？”

    吴灏天一听来了精神，伸过脑袋补了一句十分欠揍的话，“可能是有某种特殊爱好吧。”

    “滚！”

    挨了骂的吴灏天悻悻的缩了缩脖子，退到后面。

    鹿云非说“是，村长说的他是独居，而且受害者是董传一家，当时对张军的信息也没有细查，当时……也没想太多。”

    鹿云非说到这里有点不太好意思。

    凉婵“这是两个案子，思路不一样，你做的没错。”

    一直站在门口的程风忽然开口问道，“案发之前，张军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之后才纠结了一群人去董传家，这些人都被控制住了吗？案发之后张军跑了，其他人去了哪里，在什么情况下被抓的。”

    鹿云非说“据那几个小流氓说，张军一人给他们一百块钱，让他们云站场子，之后，张军自己潜入了董传家，强暴了董传的女儿，其中有两个人也进去了，并且从董传女儿的尸检中检测到了这三个人的体液，分别属于张军还有另外两个男人的，另外两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剩下的那些拘留一个月，张军杀了这一家人放了一把火之后潜逃了，是其中一个人害怕去自首的时候，将其他的供出来的。”

    程风想了想，“这样看，案件确实没有问题。张军杀人之后逃窜的路线你是怎么知道的？”

    鹿云非说“说来也巧了，案发之后，自首的那小子，竟然提到了张军在山里有个藏身的地方，我当时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他。”

    “你是说是那个去自首的人招供的张军的藏身地点，你们顺着他提供的线索找到的人。”

    “差不多吧，找到的时候张军已经死了，我当时都惊呆了，总觉得破案的速度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人证物证都在，人确实也是张军杀的，但我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奇怪，像是……”

    程风眼底有些迟疑，半晌之后，缓缓的说道，“像是有人在给你抛线索是吗？”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凉婵绕了一圈，用物证袋把那包苏菲装上好，扔给吴灏天，“去鉴定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指纹。”

    吴灏天双手捧着苏菲，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什么感觉，分明就是，那个自首的小子有问题，他人呢，还在看守所关着吗？”

    鹿云非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一拍大腿“今天早上看守所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了那小子释放了，我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叫什么名字？”凉婵问道

    “叫什么，张正兴，对张正兴！”

    凉婵看了吴灏天一眼，“给看守所的档案室那边打电话，找这个人资料。”

    “是！”

    凉婵看了一圈，最后问程风，“还有什么问题吗？”

    程风站在门外，目光落在几步之外的那个间漆黑的小厨房上，“有，等我一下！”

    他径直向着小厨房走去，在墙上摸索了一翻，终于找到了小厨房里的开关。

    灯是刚换上没多久，与漆黑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灶台看上去像是新砌的，上面的瓷砖还是崭新的。

    最为醒目的并不是这些看上去与这房子主人格格不入的装饰，而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件绛红色的围裙一样的衣服，围裙上还绣着一片看上去有点热带风情的图案，是个件半旧的衣服，裙角上还有几个破洞。

    他走了过去，站在围裙前。

    凉婵见他站着不动，也跟上过去，“女人的围裙。”

    “不是围裙，这东西叫特敏，是缅甸女子的民族服装。”

    凉婵一听将那件衣服拿了下来，撑开一看，果然与国内的服饰不一样，是一件斜襟的长袖衫，中间印着很多乳白色的条纹。

    “有缅甸人？这衣服的样子和那床被子的风格倒有点相似。”

    程风“我好像知道了他杀人的原因了。”

    吴灏天挂了电话走了过来，“老大，有线索了，张正兴就住在县城八里桥，他是今天早上刚放出来的，现在应该在家里。”

    一行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程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酒瓶子，他取了一个物证袋，将桌上的一个盘子，还有几个玻璃酒杯子。

    “拿回去查一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

    张正兴被抓的时候，正在出租屋里睡觉，他瞪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一群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里的人，一脸无辜，“你们是谁？”

    凉婵笑了笑，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他床头上的闹钟，已经快一点了。

    “抱歉打扰到你了，这位先生有几件事情，想问问你。”

    张正兴顺着她的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坐在床头后面的书桌前的那个男人一眼。

    “呃……您，您问！”

    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自己屋里，这事搁谁那小心脏都有点受不了。

    程风“别紧张，我问你什么你说就行，张军杀董传一家之后，你是第一个去自首的？”

    “……是”

    “张军杀人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呃，不，哦在，我，我当时在门外面，我胆子小的，害怕，所以没敢进去。”

    “你亲眼看到他杀人的吗？”

    张正兴咽了咽口水，猛的点点头，“他，他当时拿着斧子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我，我只看见了他放火了，他从董传家厨房里拿出来了一桶油，然后把油浇在了他们身上，点着了……其他人见他杀红了眼都吓跑了，我也跑了。”

    “你为什么去报警”

    “我，我害怕，我害怕警察会抓我，我知道一些法律，这样，这样也不好，所以，我就去自首了。”

    程风起身走近，忽然笑了，“张正兴，你知道吗，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睛总是会向左上方瞟，这是一种习惯，一种右脑在思路骗局的习惯，你刚才移动了两次。”

    张正兴依旧一脸懵逼的状态，“你在说什么，警官，我听不懂。”

    程风忽然拿起了书桌上的一个相框，上面是张正兴和一个女孩一起合影的照片，女孩看上去比他大几岁，两人之间眉宇有些相似，女孩穿的很朴实，半旧而不合身的衣服，依旧掩饰不住她眉眼的清秀。

    “这是你姐姐吧……”

    张正兴的嘴角猛的一动，眼眶微微红，嗤笑一声，“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还真是小瞧你们了。”

    “不装了？”

    张正兴忽然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可是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仅仅凭借着一张照片，证明是我杀了人啊。”

    程风“你很聪明，懂得利用时间差来保护自己，不过我想，你真正想杀的人并不是张军，而是董传吧！”

    张正兴目光微凛，冷冷一笑，“是啊，人贩子不该死吗，你们警察不管，我只能靠自己的智慧动手。”

    “你是怎么怂恿张军杀董传的！！”

    凉婵站在张正兴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但是他眼底的那种冷漠有狠毒，让她很不舒服。

    张正兴看了她一眼，“我有权保持沉默！”

    凉婵急了，一脚踢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还嘴硬！！”

    程风说“你来猜测一下吧，董传是村里有名的人贩子，这件事整个南部山区的人都知道，他除了从缅甸那里贩卖人口过来，还从当地贩卖人口去国外，张军的应该是花了两万块钱，从他那里买了一个缅甸的女人回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张军应该没有钱给他，因为是一个村子的，董传并没有着急给他要，张军去了外地挣钱，因为快过年了，他回来之后，发现买的媳妇不见了，而这里董传找上门来，让他还那两万块钱买媳妇的钱，这时候有人告诉张军，他花钱买的人，又被董传另卖向别处了，张军急了，和董传大吵了一架，之后喝了酒，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他喝的酒里面被下了某种让人精神亢奋的药物，他平时喜欢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再加上喝酒壮胆，所以一怒之下冲到了董传家里，之后的事，如你所陈述的，董传一家五口被杀，而张军消失不见，其实我想，或许还有另外一种解释，不如我来给你讲讲。”

    张正兴冷冷的盯着他，末了，嘴角勾勾，透着不属于他这年纪的阴森和诡异，“说说看。”

    “张军杀人之后，所有的人都被吓跑了，现场只留下了你，你告诉张军，他犯了大事，让他跑路，甚至还把准备好的包袱给他，慌不择路的张军选择了相信你，并且顺着你给他指出来的路线，跑到了你提前设定好的局里，这些都是你算好的，人体的对药物的代谢速度，和距离这些都是你算好的，张军从逃脱到吊死，这中间所消耗的能量，足以将他体内的药物代谢干净，而那些和他一起犯罪的人，是在两天之后被抓的，那时候再进行检查，也已经代谢没了，所以没有人查证，不过你忘记清理现场了。”

    张正兴眼底出现一丝波动，随即化成一片死湖，“呵，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