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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觉真相情难自控下

      “宣旨的宫人呢?”

    就在苍鹤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正想要转身去同那起子宫人回话的时候,云瑄阳却猛然站起身来,口中喃喃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与前几日相比,自然是出乎了苍鹤的预料,也让他为之一振。只见得苍鹤忙不迭地转过身来,想要尽快回复了云瑄阳的问询,却在这一刻瞧见了云瑄阳眉眼中不带有一丝的温度。虽说平日里自家王爷谨言慎行,可若没了他人在场,也会随性放松一些。然而如今却是这般模样,这一点子变化不由让苍鹤心中震荡,隐约间他只觉得自家王爷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可究竟是哪里生出了变化,他这么个嘴笨之人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底还是要让舒妃娘娘知晓才是正经。

    打定了心中的主意之后,苍鹤这才想起回复云瑄阳询问的事情,忙开口应到,“王爷,宫里头的人正在门外侯着呢,您看……”

    苍鹤这头儿的话音都还没落下,云瑄阳便已经径直朝着房门处走去,似乎是想要尽快见到了那位宫中来的引路宫人似的。而他的这起子举动,亦是惊到了苍鹤,他家王爷可是从不曾见到如此急切的模样,当然除去那一日火急火燎去了唐府的事情也就是了。

    “诶……王爷?王爷您慢些啊!小心脚下!”

    因着昨夜才下了一场大雪,苍鹤生怕自家王爷因为心不在焉而失了分寸,这才不由得说出口来,想要提醒他几分。只是,到底是苍鹤不曾了解了云瑄阳此时心中所想,只怕于他而言,现下再不会有如此清明的时刻了。如果说之前在宁瑞宫中口无遮拦地训斥唐玉儿,而后又将其一个人留在宁瑞宫中的云瑄阳,是一种犹疑敏感的心思使然,那么如今来说他倒是越发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了。只不过,这天下男子多逃不过这般模样,只有失去控制的事情,他才会惊觉其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若不是唐兢一家已经离开了奥良城中,若不是云瑄阳直到宫宴之后才知晓唐玉儿已经不可能得见,他又哪里肯直面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深的那一抹感受呢?

    也许他对于唐玉儿的心思,从一开始的确是存了一丝好奇在其中的,不论是她当时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处理这些事情的风格,云瑄阳都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吸引着他。可当他寻到了唐玉儿的身份,也由着性子将其带入宫中时,大抵上是因着周围人的口舌越发琐碎了起来,他便逐渐迷失了自己的心意。若要说的再直白一些,只怕是因为他自己不愿与众人的猜测相同,这才有意做出了这起子与心意相背的举动来才是。

    不管是当初以蒋洪涛威胁唐玉儿前往宅邸,亦或者是以那封书信嘲讽了唐玉儿,其实云瑄阳心中不过是希望能够确认了唐玉儿心中的想法,只这起子行为太过于偏激了。直至后来,唐玉儿总算能够回返家中,云瑄阳此刻才算是知晓了自己心中的意愿,便也顾不得旁人的反对,径直同唐玉儿说明了心中的想法。而这也就是他与唐玉儿在闻音堂中所说的内容,即便当时的自己太过于唐突,可云瑄阳到底是能够直面自己的心思,将这些话尽数倾吐给唐玉儿知晓了。

    只不过,那时的告白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不为旁的什么人或事,单就是钦傲齐王与扶然皇女定下亲事这一桩,只怕唐玉儿即便心中有所思,也不会轻易去动摇了那份心思。再加上先前又有了蒋洪涛的那档子事情发生,即便那一天唐玉儿真的对云瑄阳所说的话有所感动,可论起唐玉儿那般性情,只怕也不会痛快应下了云瑄阳求说之事。

    而如今瞧来,他们二人之间的错过,也许只能以造化弄人来形容,才算是妥帖恰当。毕竟,这世间有缘无分的事情太多,若真的事事都能够强求,许这世上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求而不得的事情了不是吗?

    珍惜眼前人,对于云瑄阳而言虽说有些事后诸葛亮,可这句话只怕他会记上一辈子也未可知!

    待云瑄阳出了屋子,这时候阳光正好,虽说脚下尽是白雪,却也难得感受到身上的温暖之意。想着如此天气,只怕这个冬天也快要过去了,而院中的这些积雪,只怕没个时日便尽数消融,再也寻不得半分踪迹可言。

    “殿下,舒妃娘娘已经在宁瑞宫等候多时了,您还是尽快随奴婢前往吧!”

    一见到齐王殿下自屋中出来,一直候在屋外的这个宫人急忙上前行礼,更是甚为急切地同他提起了舒妃宣召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舒妃娘娘都是齐王殿下的生身母亲,纵然齐王殿下有再多的事务,想必也不会一再拒绝了舒妃娘娘的宣召才是。正是基于如此想法,这个宫人才开口提起了这件事情,也算是间接提醒着云瑄阳,合该全了对母亲的孝道才是。而接下来的琐事,这名宫人倒也没得功夫去计较许多,左不过是心中略过一丝想法也便罢了。

    “前头带路!”

    只匆匆吩咐了这么一句,云瑄阳便作势要随同这个宫人前往宁瑞宫,只是此刻的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那套衣衫已经褶皱得不成样子了。而待苍鹤追出去的时候,云瑄阳早已经走出去了老远,即便苍鹤想要提醒了他,只怕也是不能够再回头多等的了。万般无奈之下,苍鹤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心中不住祈祷着不要被舒妃娘娘发现了这起子模样。若是真的论起来,只怕他这个随侍的小厮,定然是脱不得干系的才对!

    苍鹤就这般心思沉重地随着马车来到了宫门处,待云瑄阳下了车来,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开口提醒一句。毕竟,为着自己的小命儿着想,他可不想因此而领了什么责罚才是。

    “王爷,不若先去换套衣衫再见了娘娘吧!您这……”

    苍鹤并没有将话说得太过于通透,毕竟前头还有着引路的宫人,他们主仆之间的这起子私语,还是越模糊越好的。可出乎苍鹤意料的事情,如今已经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本是极为注重了这些的云瑄阳,在他听了苍鹤的建议之后,全当作没有听到,只继续前进着不曾注意了这些建议。而苍鹤也有些猜不透自家王爷的心思,当下里也只能壮着胆子再次出声提醒,却没想到这一次竟得到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儿,苍鹤也只得尴尬地动了动嘴巴,再不去提了这些琐事,只默默跟着云瑄阳进入了宁瑞宫的宫门。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苍鹤便不曾知晓了去了,许是因为云瑄阳心里头多多少少记挂着他,竟是不曾让他跟了进去,也免去了舒妃娘娘对于自己的责难。只不过,苍鹤却眼瞧着自家王爷于宁瑞宫的正殿出来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似乎对于什么事情怀揣着极大的不满一般。

    纵然苍鹤想要多嘴问上一句,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使然,他也只得将这份心思藏了起来,不敢开口于宫闱之中胡闹了去。毕竟,如今在深宫内院之中,若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只怕就不是什么严厉惩罚能够免除罪责的了。这一点苍鹤自跟在云瑄阳身边时便极为清楚,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了,他自然也不敢有些懈怠,自是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了这些才是。

    “苍鹤,如果我为你安排了一桩亲事,你可愿意?”

    在前往宫门的甬路上,云瑄阳没头没脑地突然嘀咕了一句,而待苍鹤仔细去听了这起子言语之后,竟是让他惊讶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对于自家王爷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苍鹤虽说心里头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些许,可这般没了情感的问话,就连苍鹤都猜不透云瑄阳心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

    “小的……小的自然乐意之至!王爷您亲自为小的安排,小的还不得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啊!”

    虽说苍鹤刻意将这些话说得夸张,有意想要以此来宽慰了身边的云瑄阳,不过这一招似乎并不奏效。一听了他的这起子言语,云瑄阳眼眸间越发深沉,似乎对于这个答案有着不可名状的抵触。只是他听着苍鹤的这些话语,却并没有再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只紧抿着嘴唇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而苍鹤自然也不会逾矩,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径直去言说了那些本不该由自己说出的话语。到头来,云瑄阳自宁瑞宫中得见舒妃娘娘之后,便越发沉闷了起来,哪里还会有了从前那般无拘的影子呢?

    而对于云瑄阳的这种评定,并非苍鹤一家之言,除了苍鹤之外,这些日子来见了云瑄阳的人倒也不在少数,而其中最为在意这些的也就是宸王夫妻二人了。

    “你是叫苍鹤对吧?”

    这一日云沐阳带着依晴特意来看望云瑄阳,虽说名义上是为他婚事道喜,可明眼人谁瞧不出云瑄阳对于这件婚事的抗拒呢?只不过大家都不愿多提了这些,也免得众人尴尬,不必被扶然的那些人瞧出个所以然来罢了。

    就在苍鹤想要去打理了宸王夫妇二人带来的礼物的时候,一个分外陌生的声音自苍鹤耳边响起,而当他看向声音的来源的时候,自己身后则是站着个年岁不算大的小姑娘。只是瞧着她身上的衣着,只怕是个一等丫鬟才是,可如今宅子里又有哪个一等丫鬟是他不知晓的呢?

    正呆愣的功夫儿,青鸾已经径直上前,同苍鹤见了礼数。而苍鹤这时候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小姑娘并非旁人,乃是一直跟在宸王妃身边的侍女。虽说她年岁看起来不大,不过能够得了宸王妃的心思,只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才是。

    “正是,不知这位姐姐……”

    “我哪里担得起一声姐姐,是我家王妃让我来寻了你,还请随我前往吧!”

    苍鹤都还没弄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现下便已经被青鸾三言两语给带到了依晴的身边,至于这位宸王妃究竟想做了什么,苍鹤还真的没个心思去猜了这些。毕竟,他不是宸王府的奴婢,也不是宸王殿下身边的随侍的小厮,自然也不必多去奉承了宸王妃这么个人物。只是想着宸王府与自家王爷素来交好,自己也不能如此怠慢了宸王妃也就是了。

    这头儿的苍鹤还思索着这些有的没的,而一直瞧着苍鹤的依晴却已经有了计较。她率先开口,并未掩饰了自己的来意,当然也算是让苍鹤彻底放下戒心也就是了。

    “本宫瞧着七弟最近神情有些恍惚,你身为他的随侍,可有所应对?”

    这些话若是以着那起子年长之人说出,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只依晴的年岁这般,如今却突然以长嫂口吻言语,到底有些不自在的成分于其中了。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着当初自己相识的唐家姑娘,也为着当初她为自己说话的那份“恩情”,依晴还是不免想要插上一脚干预了这件事情。

    “呵呵……宸王妃您说笑了,想来王爷也只是因着婚期将近,这才有些紧张罢了!小的……小的可没瞧出王爷什么旁的……”

    苍鹤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依晴便已经知晓了他话中的意思,却也并不急于同他解释了这些。既然这小厮如此顾及了云瑄阳的颜面,那她又何必再于此处浪费了功夫儿呢?倒不如越过了这小厮,直接同云瑄阳言说这些,也能够看出他的真实想法不是吗?

    心中有了这么个思量,依晴便也没了兴趣同苍鹤打了哑谜,便直接言明了自己的想法,想要他紧守秘密别被有心人利用了这些。

    只是放苍鹤离开之前,依晴还是有意无意地同他言讲了什么,而苍鹤对于这个略显神秘的宸王妃也是多了一重心思。想来宸王殿下想要迎娶了这么一位女子,只怕也是领教了她的玲珑心思,只是……似乎他家王爷并没有这般好的运气,能够遇见如此佳人了!

    这个念头才于苍鹤心中升起,他便立刻将其湮灭,似乎于他而言是闯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祸一般。不过,想来这起子念头也不过是自己私心以为,也许于旁人而言倒也不会有了这般心思才是。苍鹤这般安慰了自己几句之后,便恢复了寻常神色,继续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只是,他最近总是会想起宸王妃那一日对自己的言语,而言语中的意思,似乎也隐藏着什么不愿被他人参透的秘密一般。

    “江淮佳人何处觅,只原身存一心知。瑞雪飘飞迎春到,却道故人情已迟。”

    看着信笺之上的几句诗词,云瑄阳眉眼间的疑惑不曾有一丝的消减,而且他也有些不明白了这其中的用意。毕竟,自己现如今的变化即便身旁人不曾提及,可他自己却有个思量,说到底不过是觉得再没了什么反抗的劲头儿罢了。如果唐玉儿还在奥良城中,也许他还会为着心中的执念,去同元康帝争取了什么。可自从母妃同自己说起了那一日唐家父女亲自请求调离京都,他的心便已经再没了去争取的欲望。换言之,也许他也不必再去争取什么,毕竟唐玉儿早就已经放弃了这些,他一再去表现了自己的深情,又还有什么意义呢?左不过是自己做了那起子跳梁小丑,不仅让唐玉儿笑话了自己的行为,也让扶然使臣看了钦傲的笑话罢了!

    他身为钦傲云氏皇族,自然也是不愿丢了云家该维护的颜面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