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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季总就是她的命

      云蔚然眸底闪过一抹隐晦的戾气,只是面上却是掩藏得很好,不露丝毫痕迹。

    “算是吧,”云蔚然开口, “云氏永远只能姓云,不能落入外姓之手,我只要你答应这一个条件,你走出这道门之后,就永远是云氏大小姐云烟,没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

    云氏跟季氏联姻,是燕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云烟今天在医药协会的表现,也已经传遍天下,谁人不知云家这位曾被人当成花瓶的大小姐,其实深藏不露,是个医术高手,心机深沉,手段厉害,有这么一个人坐镇云氏,谁敢来碰这尊大神逆鳞?

    云蔚然来日不多,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稳住现在的局面,保住云氏的一切,所以,他不得不做这个选择。

    当然,云蔚然也不是没有私心,云烟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他一手将云烟养大成人,亲手送她出嫁,也亲手安排好了她这一生要走的所有路,他最舍不得的就是云烟。

    可是,他没得选择。

    不论怎样,云烟也算是活着的。

    “我答应你,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云氏的权势。”云烟开口道。

    云蔚然略微一怔,鬼使神差的问:“那是为了什么?”

    云烟:“云烟,我说过,我存在,她便永远活着。”

    云蔚然心头蓦然一颤,五脏六腑像是翻搅起来一般的疼,他算计了大半生,甚至把自己生死都算进去了,却从未觉得疼过,因为他是云氏家主,背负着整个家族兴衰,他必须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才能护佑自己想要护着的人。

    可是此刻,他竟觉得……好疼。

    “多谢。”云蔚然哑声道。

    云烟摇了摇头,“我既然是云烟,这一切就都是我该做的,还有,虽然我今天暂时救下了你的性命,不过,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好生休养,活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其他的,我就不敢保证了。”

    云蔚然本来就没想再活下去,死亡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但既然没有死,他还有一点时间,就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不劳你操心了,只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云蔚然问。

    云烟:“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得好,知道得越多,对你未必会有好处。”

    云蔚然闻言,也不再多问,这时,云烟却又开口道:“我知道云老是目前登记在册的唯一一名七级医师,除此之外,云老可还知晓燕城是否还有其他高级别的医师?”

    云蔚然能稳坐云家家主的位置几十年,除了他心机深沉手段厉害,最重要的便是他的医术,他是华夏境内登记在册的唯一一名七级医师,也曾是医药协会上一任会长,据说早年云蔚然也亲自调教云氏子弟,其他药门也常派遣族内优秀子弟过来学习,云蔚然怀仁人之心,胸襟宽广,更被传为一段佳话。

    只是,大约15年前,除了云烟和云翳两兄妹之外,云蔚然就不再调教任何子弟,连顾行简都不例外。

    从医药协会登记在册的情况来看,近几十年来,云蔚然都是唯一一名突破七级的医师,但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山外也有山,或许燕城内还藏着一些不喜欢被盛名所累的大师也未可知。

    “你是想查找炼制厄毒和银血丹的人?”云蔚然沉声道。

    宋启元死于银血丹,云蔚然知晓也不奇怪,毕竟当时现场除了他们,还有荣远山等人在场,云蔚然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恐怕早就被人算计,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云烟一侧眉梢略微一挑,略微颔首:“是,我的确是想找到那个人,不过,云老也知晓厄毒和银血丹?”

    云蔚然一笑:“我也只是曾经意外听人提到过,却没料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能炼制出厄毒和银血丹,它们是什么人炼制出来的,我的确不知,但我可以肯定,他绝不是燕城的人,而且,能炼制出这种东西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你行事千万要小心。”

    不是燕城的人?

    却卷入燕城的浑水之中,是敌,是友?那人又究竟意欲何为?

    “既然如此,那我就打扰云老休养了,我先回去了,外面还有人在等我。”云烟从椅子上站起来,漫不经心的道。

    云蔚然眸色沉沉的注视着云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间苦笑一声,“烟烟等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曾得到过那位季总的心,这大概就是她的命数罢。”

    云烟脚步一顿,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云蔚然,“云老的意思是,她喜欢季宵寒?”

    事实上,不只是云蔚然,连同云翳和顾行简等人都曾提到过她喜欢季宵寒,可是为什么,她的记忆里却没有丝毫跟季宵寒有关的信息?

    她一度以为是重生之后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可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抹灭的,她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是啊,她很喜欢季总,对她来说,季总就是她的命,她曾拼尽自己一切嫁给他,最终……最终却落得这个结局。”云蔚然满嘴苦涩的道。

    他的烟烟,终究是没得到她想要的那个人。

    云烟低垂着眉眼,慢步走至云蔚然卧室门口,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

    “烟烟,能……能再叫我一声爷爷吗?”云蔚然眼珠里缠着一点不甚明显的血丝,声音有些僵硬的问了一句。

    云烟略微侧眸,朝着床上苍老的老人勾了勾唇,轻声道:“当然,以后,你一直都是我爷爷。”

    云烟说完,没等云蔚然开口,便径直走出了云蔚然卧室。

    院子外面,晦暗不明的光线斜洒在季宵寒身上,季宵寒一身黑衣,安静的站在一颗大树下,男人那双泛着一片浅白光泽的镜片下,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里,在看到女孩的瞬间,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光亮。

    而在他没看见的地方,那左侧手腕上缠着的银色细链上,似乎闪过一抹极黯淡的银光,稍纵即逝。

    “聊完了?”季宵寒略微抬起眸子,迈开修长双腿,朝着云烟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