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玉玺案(九)食盒 状告
弯了弯嘴角,淑妃抬手抚了抚扑了脂粉的面颊,细滑的触感叫人决计猜不出她的年纪,维持着平淡的语调问道:“公主说的是,皇后娘娘自有神佛庇佑,自是没什么妖邪鬼祟可侵犯的。只是不知公主今日来找嫔妾有何要事?”
“哦,看来淑妃还不知道。”李郯装模作样的叹了叹,“听说孙清和郭伦正算计着,把郡主也拖进此番案子里,唉,看来,定国公府这次是要和魏国公府去阴曹地府做亲家了。”
淑妃眉心一跳,定了神色道:“郡主那般聪慧,总会有办法脱身的。”
“大概吧!”李郯慢条斯理暼了她一眼,无所谓的笑了笑,幽幽道:“郡主倒台,姓沈的也不知能有几个能独善其身的。”
淑妃眸色一沉,星火转瞬即逝,她等着沈灼华来求她,换她一个承诺,让她尽全力帮六殿下上位,没想到她倒是够狠的,把自己搭进去,逼着她自己出手。
倒是小瞧了这个病歪歪的侄女了!
轻移莲步,淑妃站在门口,沉浸在阳光里,温婉一笑,掷地道“嫔妾原也只是小风寒,吃了汤药,睡了一觉,这会子倒是松泛了些。”
李郯没有接话,不过淡淡一笑。
果然了,灼华说的不错,这种人果然不能给好脸色。
一日功夫过得飞快。
宫里有了淑妃的帮助,王宛妃身边最重要的几个宫人被迅速扣上“私通、偷窃”等罪名,锁拿进了慎刑司。
哪怕对方的手在慎刑司有着权利,到底淑妃在后宫中这二十年也不是白混的,一记手腕,便让对方的人永远闭上了嘴,至此,姜遥进慎刑司便不再艰难。
慎刑司的嬷嬷和三司的郎官比起来,没有那么高的地位,却是比他们更懂得如何叫人生不如死,刑具不必粗野唬人,也不用割肉放血,有时候一根绣花针,便叫人肝胆俱裂了。
姜遥想问谁、问什么,告诉了审问嬷嬷,大抵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答案了。
皇后虽禁足,但人脉却还是在的,联手了淑妃、庆妃的人,把慎刑司把控的滴水不漏,旁人打听起来,也只得到几句“嘴硬,还不吐口”“有奇怪之处,还在仔细审问”的话。
话说的模棱两可,不叫人一点都打探不到,又不叫人一下听出所以然。
转眼入了夜。
雪白灵气的信鸽带着使命,打从镇抚司的内院飞了出去,扑腾着朝着东北方而去,然后立马有鬼魅般的身影迅速的追上。
人与鸽子离开后约莫一个时辰,一只鸟雀跃上枝头,脚上缠着一只小竹筒,跳跃了几下,甩了甩腿,拍着翅膀从内院的某个屋前飞了出去,瞬间,便又黑影跟上,一同没入黑夜之中。
消息放出之后,那人安然入睡,凌晨时分又随同赵元若等人出城去办案。
而一行人刚出了成没多久,他便迅速被团团围住,赵元若等人如黑白无常般,阴冷的盯着他。
他想逃,可伸手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三招,便被彻底制伏,锁拿入了秘密之处审问。
案子到了第三日。
辰时初,“锦上天阁”的掌柜揣着“货”,偷偷摸摸的到了东华街的牌楼下,装作不小心没站稳的样子,整个人摔了出去,将怀中的物件儿好巧不巧的丢进了井中。
过路行人中,有那古道热肠的汉子,“扑通”一下扎进了井中,寻摸了半日,却说下水什么都没有。
掌柜的吓的腿脚发软,连声“有劳”都没来得及给,见鬼了似的就跑了!
汉子似乎觉得奇怪的,明明见着东西下去的,怎么就不见了呢?于是,又潜入水中摸索了好半日,才发现原来井下是有机关的,大抵东西已经从这个机关被取走了。
攀着吊水桶的绳子上了去,汉子一路七拐八绕的靠近了定国公府,亲眼看着沈灼华从府中出来,提着个盒子登上了马车,朝着宫里去。
车架一路畅行到了清华门。
灼华下了车架。
孙瑞佳笑着迎上来,抱拳一行礼,说道:“郡主是奉召去见陛下么?”看了眼她手中的食盒一眼,含笑客气道:“宫里的规矩,宫外进来的东西,末将需要检查才能放行,还请郡主见谅。”
灼华比了个“请”的手势,从容道:“可以。”
孙瑞佳伸手要去接,倚楼隔开了他的动作,让宫人打开食盒让他看,“这是要呈给陛下的,将军还是不要去动了。”
看着孙瑞佳检查完食盒,灼华微笑着看着他,“可以了么?”
孙瑞佳看了宫人的手腕一眼,隐约见手背有青筋凸起,似乎食盒颇有些分量。
他笑了笑,朝内门比了比:“是,没什么问题,郡主请。”
看着灼华进了右安门,孙瑞佳上了城楼,将笼中鸟放飞了出去。
在宫外盯着的汉子看到鸟雀飞起,转身七拐八绕的进了一条巷子,向一家府邸的后门处递了话,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匆匆去到了秦王府。
李怀坐在园子里吃着茶,闻消息,冷冷一笑,“沈灼华,你的死期到了!”晃着茶盏,说道:“明面上,你是李彧的人,这些年从未同我有过交集,她如何看得透?她会选上你的铺子,便是她晓得你是李彧的人,笃定你会帮着掩饰。”
官员轻轻一笑,“暗棋的作用便是如此,关键时候,杀的她们毫无招架之力。”
望了望天际,李怀一勾嘴角,“正午了,该是唱戏的时候了。”
“是,下官已经将人看押起来,随时可进宫作证。”
“很好。”
午时左右,宫里有人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玉玺找着了。
可李怀却晓得,真正的玉玺还在魏国公府,找着的那个定不是真的。
未时。
京畿府尹高进神色匆匆进了宫去。
“午间,有百姓来京畿衙门报案,说是有人以他家中性命为威胁,让他私造玉玺。报案的老人家形容了那人长相,微臣叫了画师画了画像,那人容貌实在叫微臣震惊,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进宫来求陛下示下。”
“呈上来。”
江公公接了画卷展开,看到画中人也是惊了一跳,“这……”
皇帝绕出了御案,上前一看,剑眉一拧,眉心皱出个“川”字来,“你是说,华阳让人私造玉玺?”
高进躬身,“臣不敢。”
皇帝的神色看不出喜怒,眼神掠过高进,又瞧了瞧左偏室,淡声问道:“人呢?”
高进道:“在宫外候着。”
皇帝一点头,江公公立马着了小太监去领人。
“那假玉玺现在何处?”
高进道:“那老人家说,按照吩咐,扔进了东华街牌楼下的井里。当时周围人很多,都看着,有人以为是他不小心掉了东西进去,还跳了下去帮他捞,可潜下去几回,什么都没有。微臣也差了衙役去打捞,并没有东西。”
皇帝站在御案前,抬手按在玉玺上,“凭空消失了?”
玉玺失窃的事,高进知道,但宫里瞒的严实,他只当不知皇帝手中那枚是假的,说道:“衙差发现井下有机关,那枚假玉玺怕是已经没人拿走了。”
皇帝朝左偏室唤了一声,“灼儿,你出来。”
灼华依言出去,缓缓俯身:“陛下。”
“你看看。”皇帝抬了抬下颚,示意她去看那副画卷,“看看,是不是你。”
灼华上前去瞧,画上的可不就是她那日的男装扮相么!“回陛下,确实是我。”
皇帝咳了一声,沉了沉脸色,“想好了说话。”
江公公抿了抿唇边的笑意:陛下护短包庇的也忒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