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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疏冷萧萧

      如今她已是十四岁,虚岁可算十五,正式说亲的好时候。

    三五不时,老太太就要把她叫去见一见,但不是去同人家说话,而是让她躲在屏风后瞧着,谈吐可顺耳,样貌可顺眼。

    灼华瞧着一个个少年郎,世家出身,气质样貌皆是出挑,而少年郎们也晓得她在屏风后,目光期期的望过来。

    那种眼神是热切的期盼的,只是她却怎么都寻不到小姑娘的娇羞与忐忑了。

    偶有让老太太瞧得上眼的,便让焯华这个堂兄陪同着,一起在园子里走走,说说话。

    然而周恒却是个惯会捣乱的,每每总会把人家吓走,吓不走的,就去查人家,查到人家几岁开的荤,几岁金屋藏的娇,上过几趟秦楼楚馆,又与哪位花娘浓情蜜意过,样样一清二楚,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嫁的。

    人都被赶走了,灼华倒也落了个清静。

    老太太如今见着他,总会狠狠一阵叹息又矛盾的谢他。

    周恒则无辜的挨着焯华:“……”

    十月里六房的嫡出姑娘沈烯华出嫁,嫁的是崔家嫡次房的嫡次子。也算圆了崔家想通沈家继续结亲的心思。

    十一月底沈煴华娶妻,对方是吏部侍郎韦正家的次女。

    昏定时灼华见过几回,是个厉害人物。

    转眼匆匆到了年尾,灼华又被皇帝喊着一同去行宫斋戒。

    这一回白凤仪倒是名正言顺的坐在了玉阶之上。

    不过皇帝还是把灼华也喊上了玉阶,好巧不巧,就在她与李彧的边上,于是,一场宴席,灼华便不知被她以不甘的眼神瞪了多少次。

    这女人,总以为她丈夫是什么谪仙下凡,人人都想去抢,每每遇见总要讥讽挖苦几句,彰显自己在沈缇心目中的地位,暗示灼华,便是嫁进了雍王府,沈缇也是不会重视她的。

    灼华就不大高兴了,不过是个她厌弃了的人而已,自己当个宝,便以为谁都当个宝了。

    闲逛时碰上了李锐,便与他合作了一回,让他把蓝家二姑娘的美貌提到皇帝面前,然后再感慨一番雍王殿下都十九岁了,却连个正妃都没有。

    不过说几句话,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蓝家姑娘钟情徐悦,却要嫁给李彧,而李彧那还有个婆母撑腰的侧妃白氏,以及另一个家世显赫性情乖张的侧妃韩氏,可见往后雍王府的后院会有多热闹。而蓝家的女儿进了雍王府做正妃,蓝家人的风向自当要改一改了,正好也分化了李怀的势力,李锐自然乐意之至。

    李彧收到风声,忙去皇帝面前求赐婚,声声情深讲述他对沈灼华的喜爱。

    皇帝问她的意思,灼华自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皇帝道:“坊间传你病弱,命不长久,来定国公府提亲的也没有上佳的人户,朕也不欲你下嫁,你若嫁给李彧,便是朕的儿媳,堂堂亲王妃,朕也好护着你。”

    灼华垂眸立在一旁,委婉道:“六殿下的正妃,要管着偌大的王府,自当贤良温厚,身体康健。”

    皇帝瞧着她,嘴角似笑非笑,扬眉道:“你这话不诚心,朕闻你如今替你父亲管着你们三房诸事,倒是十分周全,王府有那么多的管事,只要想做的好,倒也没什么难的。”

    灼华无奈,只好直言道:“华阳也实在是叫红花吓怕了,王府是万万不敢去的。”

    皇帝默了默,便不再勉强,让她退下了。

    灼华刚回了院子,白凤仪便直闯而来,龇目欲裂的瞪着她,“蓝家的李怀的人,你知不知道!”

    灼华的目光落在庭院里,漫不经心道:“知道。”

    白凤仪叫了起来,“知道你还这样做,在王府按个敌人进来,你什么居心!”

    “有什么不好的么,弄个尚书大人做岳父,那可是好事呢!”灼华支手托腮的坐在窗前,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我以为白侧妃是不愿意我做你的主子的,这才好心拒绝了殿下求亲,怎么,侧妃是想往后日日到我跟前来请安么?”

    白凤仪恨死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一心渴求的,她却视如敝履,“你不配!”

    灼华不痛不痒的“哦”了一声,淡淡道:“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侧妃,好大的口气,希望你往后也能同蓝王妃这般硬气。”

    “是你!是你!”白凤仪面色惨白的节节败退,忽又面目狰狞,疯了似的冲上前,“除了你还会有谁会给我下红花!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

    倚楼一抬脚,把人踹飞出去。

    宫女急急忙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灼华看着衣袍上的精致花纹,映着冬日的暖阳和雪光,格外熠熠,映在浅棕色的眸中成了锋利的刀刃:“这话可不能胡说,可你想知道,我不妨告诉你。这红花呢,是李彧给你下的,恩……”缓缓沉吟了一下,“算是给我报仇了,谁让他爱慕于我呢!在他心里,自然是我比你重要了。”

    “你胡说!胡说!”白凤仪的面上寻不出一丝血色,满面不敢置信,几欲昏死过去,“王爷、他、他不会这样、不会这样做的!”

    沈缇不是白凤仪,她不是傻子,慢慢琢磨自也能猜到给白凤仪下红花的大概是谁了。不过,如今事情已经闹到了明面上,即便洪顺没有将他拉下水,但谁也不是蠢的,自然知道究竟是谁要下手。

    可就算沈缇晓得是她下的药又如何,她便是装也要装作不晓得,除非她想让沈祯这个刑部尚书和他身后依仗他的沈氏族人,都彻底站到李彧的对立面去。

    “殿下,你告诉她呀!”灼华放下撑在窗台的手臂,身姿微俯,蓁首靠在胳膊上,面上似微微哀伤的瞧着白凤仪背后的位置,幽幽道,“不然淑妃也要误会我了,我害怕呢!”

    李彧震惊的看着她,明知她的柔弱是装的,却依旧生出一丝怜惜来,护着她,顺着她的话说应了下去。

    白凤仪扑到他身上,揪着他的衣襟,痛不欲生,声声质问:“为什么那么对臣妾?殿下为什么对臣妾这样狠心!”

    灼华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内有些扭曲,居然觉得这样的场面看着实在过瘾,明明厌恶这李彧,却又要勾着他,让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做她的手,去伤害白凤仪和沈缇。

    白凤仪受不住打击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