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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妾室(一)

      许观海一惊。

    柏二太太也没想到,许惜颜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你,当真肯去?”

    少女淡淡,“若是我做不到,往后再不进许家大门便是。”

    柏二太太给她这句狠话,倒噎得冷静下来。

    细想想,自己也算强人所难了,反倒主动给了句软话,“那倒也不必。总之,你若尽了力,我便不会怪你。”

    许惜颜垂眸,略行一礼,“多谢祖母体恤。只此事若曾祖母不便出面,若需有人从旁协助,祖母可愿助一臂之力?”

    柏二太太正色,“那是应当。”

    想想又道,“你也别当我故意为难你,我也不单单是为了你大姐姐一人。我们许家与颜家相交多年,情谊颇深。却因当年之事,彼此心中膈应。我想请颜大太太来,也是想有个机会重新走动,化解这段恩怨。让你们这些晚辈,往后都能受益。”

    这是正理。

    许观海沉默下来,再不好劝。

    许惜颜抬眼,一双明澈秋水的眸子,却是若有所思。

    柏二太太起身,“行了,话我说完了,走了。回头有事,你来寻我。”

    许观海连忙亲手扶着老娘,眼神示意女儿跟上。

    柏二太太原嫌他啰嗦,可再一想,还是让儿子孙女送到了院门外。

    “还没老到不能动,就到这儿了。忙你们的吧。”

    她带着人,利落走了。

    许观海随女儿回房,许惜颜看着丫鬟撤下已经快喝到底的茶杯,“从公主府带来的银针还有多少?给祖母送一盒去。”

    许观海心中感动,到底是小棉袄啊,就是心细。

    所以他也怀着一颗慈父心,关切的问,“阿颜啊,你真有办法请到颜大太太?”

    “没有。”小棉袄答得干脆利落。

    许观海急了眼,“那你还敢答应?”

    母亲的性子,他最是了解。

    说守信也好,说较真也罢。许惜颜既答应了她,她就会认真以待。要是做不成,恐怕对这个孙女,会更不喜欢。

    许惜颜毫不客气的反问,“祖母都亲自来我这儿,说请我帮忙了。我能回绝?”

    许观海一下哑巴了。

    许惜颜不想跟他啰嗦了,“父亲不是还要去管教弟妹么?我也要歇着了。”

    这一天忒么累。

    如今还接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她得静下来好好想想,没力气应付她爹了。

    可许观海还有话呢。

    但看着女儿小脸上的倦色,他也实在不好多留。

    “算了,回头再说。哦,这是给卫家小子的礼单,搁你这儿,你明儿看了再说。”

    可许惜颜一眼都没瞧,就冷冷甩他一句,“父亲真觉得这些合适?若是易地而处,您此刻最想要的,会是什么?”

    是什么?

    许观海一愣。

    可许惜颜也不想教他了,“恭送父亲。”

    屈膝行了个礼,她转身回屋了。

    留下许观海,瞪大眼睛,倒是颇能体会到大侄子许樵之前的心情。

    有什么话,你倒是直说呀。这么说一半留一半的,不吊人胃口么?

    揣回礼单,郁闷的许驸马爷,找人撒气去了。

    也不打也不骂,他连面都不露,只命丫鬟到各房姬妾处传话。

    孩子们渐大,要用功读书,故此他决定给她们挪挪屋子。

    单收拾了两处小院,分别给三个庶子,和两个庶女去住。

    剩下姬妾可自行结伴,两两同住。

    至于想要哪间房,如何布置,添置什么东西,都可跟丫鬟交待。

    消息一出,有人喜,有人忧。

    要说许观海素来出手大方,尤其是对自家女人孩子。这样一番挪动,其实都会更宽敞些,住得也舒服。

    但想想要跟孩子们分开,有些姬妾就不那么高兴了。

    一来身边养着孩子,她们的各项待遇,都要好些。一旦搬离,那生活水准肯定要下降。

    二来舍不得。

    自家孩子自家疼,若是离了身边,谁能跟亲娘一般,知疼着热?

    万一下奴苛待,兄弟欺负,就更没处说了。

    秦姨娘就很担心,问那丫鬟,“能不搬么?或者还让我跟三姑娘住一块儿。她打小肠胃不好,吃坏了东西,就容易闹肚子,不看着我实在不放心。我保证不打扰她读书!”

    丫鬟正不知如何作答,门帘一挑,姚姨娘来了。

    她原也不姓姚,是府里买了伺候许太夫人的小丫鬟。因看她性子稳重,服侍周到,许太夫人便送去服侍许观海了,原也没别的想法。

    许家规矩严,哥儿们成亲前,不兴收通房丫鬟这一套。

    她是许观海跟成安公主成亲后,赌气吵架时,收的通房丫鬟。

    因当丫鬟时,名唤姚黄,故此便称作姚姨娘了。

    要说她生得虽温婉清秀,但并不算太出挑。在许观海众多姬妾中,乃是最寻常的一个。

    但她因服侍许观海有功,又育有许观海的庶长子,四哥儿许云桢。故此在这没有主母的后宅里,倒是人人敬重三分。

    只姚黄从不是掐尖好强的性子,为人低调本份,平日还挺关照秦姨娘母女。许云槿的针线活,有不少就是跟她学的。

    故此看她一来,秦姨娘忙过来见礼,姚姨娘温言笑着把人扶住。

    “其实你的担心,我都有。姑娘家娇弱,桢哥儿打出生,就没离开过我半日。但哥儿姐儿们读书是正事,故此再不舍得,也得听爷的吩咐。我过来,是想问你一声,可愿和我同住?”

    秦姨娘一下犹豫了。

    她若要拒绝,会不会得罪人?

    可要答应,就得跟女儿分开,叫她如何舍得?

    忽地门外一阵银铃笑声,“我还想来约个伴呢,看来是被人抢了么?”

    倚着门框的高挑美人,蓝眼雪肤,赫然是位异族美人。

    咳咳,

    许驸马的审美,是不拘一格的。

    如果说姚姨娘象家常的小茉莉,酒坊西施秦姨娘,象野地里意外长出的明丽桃花。这位沙云娜沙姨娘,就象是带刺的玫瑰,又红又艳。

    她家祖上原是来中土的香料商人,经营几代,家资颇丰。早入了大齐户籍不说,沙父还在专管贸易的西市,混了个小吏当着。

    有一回机缘巧合,沙父结识了许观海。听说他的风流之名,便把自家最漂亮的女儿,带到了他的面前。

    许驸马自然笑纳。

    还让沙姨娘生了他另一个庶子,五哥儿许云柳,早慧伶俐。

    当年许惜颜六岁时,看到三岁就会背诗的小庶弟,便是他了。

    秦姨娘略尴尬。

    她还没想好搬没搬呢,还有人来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