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不爱你的人值得吗
辨不清南北东西,在这漆黑如水的夜晚,她疲于奔命的脚步,只是被脑海“快跑”的信念不断鞭笞,历经千难万险,也要奋力冲破层层黑暗的阻隔,信念的灯塔在前方指引着她,多往前一步,就会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月亮姑娘娇羞地将圆圆的脸蛋,藏匿在错交杂伸的枝丫,流淌脉脉清辉,拉长她仓惶逃离的身影,也照亮这个孩子荆棘丛生的求生之路!
一个趔趄,女孩摔了个狗啃泥!这一摔,溅得满身污泥,问题还把脚脖子给扭到了!这可怎么办?如果让那帮人追上来,就麻烦了!无奈,女孩只好暂时以这片矮小灌木丛作为栖身之所,蒙这层层绿叶庇护,望能助她躲过一劫!像是一团毛线,她把全身裹得紧紧的,恨不得自己就跟地上的蚂蚁一样小,小到一寸光线都不会渗过绿荫投射到她,那样也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存在,晚风无孔不入钻入她脖子的缝隙,就连遮挡在她身前层出叠见的片片树叶,也抵挡不住寒意来袭,瑟瑟抖动淡青色身姿。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突然,一阵树叶飒飒声传来!
像是机警的兔子,女孩个子一矮,没入灌木丛中,只余那双像黑曜石一样漆黑发亮的眼睛,透过树叶缝隙侦测外面的情形。
风仍然劲猛地刮,道路一侧疯长出来半人高的甜象草左摇右晃,仿佛一条条热情挥舞的手臂,迎接着不知名的人儿到来,就在这时,两队身着奇装异服的蒙面武士脚踏三叶涡轮,满载着日月星辰的光辉接踵而至!“恭迎主公!”循着他们叩拜的朝向,乍一看,原本空无一物的大青树虬枝,赫然多出一幢人影!
似是一滴晨露,降临到人间!不!他不是一滴晨露,是一杯浊酒!如果这个尘世间原本就是浑浊,那么他的降生,只为将这个尘世搅得更加污秽不堪!他以造物者的姿态,双手安然叠于小腹,丰姿绰约,侧身翩然傲立枝头,世人皆有罪,而他莅临人世,就是遵循上苍的旨意,以神之名,降罪于那些应当接受惩罚的背叛者!鸽子惊飞,像是以这样隆重又无比盛大的仪式,来欢迎它们心目中圣主的降生!
“噗通”一声,叛徒莲姬带到,跪在那神祗一般高高在上的“造物主”面前,唇角宛若水莲花静静绽放的笑容,自始至终不曾为黑暗的势力湮灭,勾勒出一丝倔强的风骨,同样昭示她应对死亡的从容,她已生无可恋……
“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天籁般的嗓音,带给人闭眼以无限的遐想:仿佛一阵清风扫过荷花池,荷瓣上滚动的露珠也有一丝丝颤动,还送来缕缕清香!值得吗?问旁人,更恍若,审问他自己,也许,更多的,他是迫切想从下跪之人身上寻到一把钥匙,一把能解开困惑他十多年疑团的钥匙……
值不值得,也许在那抹浮生若梦的笑容爬上唇梢那刻,莲姬就已有了答案,“因为你从来就不曾拥有过,你根本就不知道,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的滋味!”尽管头顶上方的苍穹始终被阴霾笼罩,这一刻,她抬起的双眸,却如大雨洗过的天空一样澄澈明净,她终于,能够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一件事,“莲姬但求一死,望主公成全!”是爱情,给了她直面生死的勇气!
“铿!”刀背冷冽的白光,折射出杀人者月光下神情麻木的脸……
“砰!”下一秒,躲在草丛里的女孩,亲眼目睹那个被杀死的人,似尊泥偶倒在自己面前,甚至她能感知到,那个人的血还飞溅到她眼睛周围,还有一丝余温;女孩瞳孔微缩,脸上惊恐万分,却手捂住嘴,害怕到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迅速!迅速得令死去的人都来不及闭上惊恐万分的双目!这一切都结束得太突然,突然得令活着的人都来不及收拾俯拾一地的心情!
“啪!”排山倒海的怒气,宣泄在赏给莫离那记脆亮的耳光!
莫离当场下跪!
“铿!”利剑出鞘,不必抬头,下跪之人也已心知肚明,这把佩剑下一秒的用处,就是用来制裁她!
“我何、从、让你杀了她?”但凡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人,没有一个能活得了,这点,不用他提醒,下跪之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莲姬背叛主公,人人得而诛之!属下一时气愤,请主公责罚!”从她擅作主张,处决莲姬那一刻,她便有了拿捏,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来袭!美目悄然阖上,似在等待未知审判的来临……
剑虹宛若流星划过,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伤人的不是利刃,而是那份无法割舍的主仆之情。生死悬于一线,时间仿佛跨越亿万光年。直至抵住她咽喉的剑锋的冰冷,令她有几分不悦地睁大了美目,一缕青丝顺左颊飘然殒落,莫离才如梦初醒,自己方才与死神擦肩……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给你取名叫莫离?”一点一点,随着莫离瘦削下巴被慢慢挑起,她那洗尽铅华的容颜也渐渐公诸月光下,这份造物者献给世人的艺术品的神秘面纱,也逐步被揭开:在两丛发弧装点下,那渐渐苏醒的容颜,犹如一粒在蚌壳里静静沉睡了千年的米白色珍珠,释放出天地万物之精华,透明的薄纱虽遮挡了她半边轮廓,却掩盖不了她迷人的光彩,叫人心生垂怜的是,那丰润精致的面庞,却嵌着一双如死水般无波无澜的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上,像是落了一层厚厚的霜花,迫使她没办法抬起沉重的眼睑,本该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就这样毫无生机活力地垂顺着,显示出跪地之人的听话和顺从……
“属下明白!主公的意思,是让莫离勿忘初衷,不要背叛主公!”一字一句,艰难吞咽着,每多说一字,她的咽喉与剑芒较之前更近一步的接触,都会让在场每一个目击者胆寒,“千万不要让我发现,你和她一样,生出二心,不然,你的下场,会比她还惨!”袖手一划,剑挽狂沙,掀浪滔天,三米外果实累累的石榴树劈成两半!以示警告!
叛徒一事,画上句号,不再深究,此番召集众人,他所关心的是另一件大事,“敛士,本座交待你的任务,办的如何?”又一为首黑衣蒙面人出列,“启禀主公,现已查明第二块羊皮卷的下落!不逾半月,属下定当亲自,将羊皮卷交到主公手上!”这样的答复,令问话人颇为满意,吸收了日月之精华的笑容瞬间在他唇角绽放,“很好!你办事,本座一向放心!”
可就在这时,一只该死的癞蛤蟆不知从哪儿冒出,吓得躲在草丛里的女孩儿退了一步,这一丝风吹草动,彻底暴露窃听者行踪!“什么人?”一声质问,女孩像个傻子钉在原地,来不及作出反应,后缩瞳孔里无限放大,无比清晰朝她射过来的,是三枚挡也挡不住剧毒无比的暗器——雪花棱!她本无意去偷听那些人说什么,不想,就这样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