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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楼下停自行车的时候沉未晴看见杨孟和许星辙了。他们方向一致,坐同一班公交,在路上就能遇见,经常同时跨入校园大门。若非许星辙以前还要参加社团活动,其实回家也是可以结伴的。现在好了,数竞决赛在即,上周结束田径,他终于可以全身心投入到练习中。

    这会杨孟正在哀叹,月考成绩发布,他的表现虽然比上次略好一些,但远远没有达到预期。毕竟他走出考场时可是雄赳赳气昂昂,胸有成竹地好似能拿满分,现实却给他一记重锤。就连各科老师与他谈话时也说,有些错误实在诡异,运用到这个知识点的高的难题都答出来了,基础题却写错。如果考试时落笔认真一些,能多不少分。

    “你可别把这当成一次普通的月考,要每次都当做高考。现在你都这么马虎,等到了高考那个环境,再一紧张,乘法口诀都背不对可就麻烦了。”老师可不是危言耸听,语重心长地叮嘱他。

    杨孟点头如捣蒜,声声答好,卷子拿回家给父母签字,少不了又是一通数落。

    “我就奇怪,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公平。”这一大早遇到许星辙,他便带着玩笑的意思酸溜溜道,“你怎么就能体育文化两手抓,这边破个记录,那边学个竞赛,哪都不落下。唉……你这脑子要是分给我一半,我也不会看到数学就头疼。”

    不过老天还是公平的,在这些地方得了好处,他也有弱项。

    “脑子这么好用,感情上却不开窍。”杨孟“啧啧”地打量许星辙,“真是浪费这好皮囊。”

    许星辙任由他看着,说:“早恋影响学习。”

    “都是借口。”杨孟不以为然,“那些为爱高考突击一本线的新闻又不是没听过,还有什么双学霸情侣考了文理状元的,一查一大堆。我爸妈也是高中早恋,十年长跑修成正果,不是过得挺好的。人也真是奇怪,一边羡慕青梅竹马,一边说早恋影响成绩。合着青梅竹马都不上学,靠爱过六年?”

    他的思维太发散,几分钟就能从这个话题跳跃到那个,许星辙没有理会,用不了多久杨孟就会自动说到下一件事。

    “但你说的话也有点道理。”果然,他又将自己否决,“那个江榆楷不就是吗,篮球打得挺好,但就是太招桃花,听说总是在五十名之外徘徊。啧,其实年级六七百来号人,五十名也还凑活,但谁让他在重点实验班呢,妥妥的吊车尾。”

    许星辙的数学逻辑免不得又冒出来:“这两个条件之间好像没有必然联系。”

    “我就随便一说,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临近教室,杨孟把单肩的挎包松下来,兜到身前。打开拉链取出一本科技杂志:“这次的看完了,你给沉未晴吧。”

    许星辙才接过来,忽闻她的名字,不明其意。

    “嗯?”

    “噢——”杨孟想起来,昨天她是单独问的自己,“她问我最新一期的看完没有,她也想看来着。”

    许星辙了然地点头,掸掸杂志封面,将稍微卷起的边角压平。

    “对了,你早上是不是发过什么状态?”杨孟进班前又问。

    许星辙承认:“我转自己可见了,你看见了?”

    “噢,我就说呢。”杨孟倒不太当回事,“本来想评论你的,结果字都打好点发送的时候提示该内容不存在,我又刷新几遍,明明还在的,以为是你删了。”

    哪怕好友都是熟人,许星辙也不喜欢透露过多详细的信息。社交平台上这样的人很多,这行为并不稀奇。被当下的景色所迷惑,想要与众人分享的心情难以抑制,便一时发了出去。冷静之后,又会默默地改为“叁天可见”。如果人生也能像朋友圈那样装点就好了,永远可以撤销、删除,再不济还能隐藏。

    “沉未晴起得也挺早,居然第一个点赞。”杨孟继续道,“早知道我也先点赞再评论,这样还能留个名。”

    许星辙没说话。

    他进到班里时,沉未晴已经在前排坐下了,正和秦尧西商量着什么。

    “那就说定啦,你记得跟你爸妈说一声,别让他们担心。”秦尧西道。

    许星辙放下书包,同桌就替他问出心里的话:“你们说定什么了?”

    “你怎么这么八卦,什么都要问。”秦尧西转过身斜他一眼,还是解释,“不是要年末表演了嘛,我想让小雨替我学妹排练几次。”自从沉未晴将小名告诉秦尧西后,她就总这么叫她,几乎整个竞赛班都快知道沉未晴的小名。

    江榆楷和竞赛班的同学走在一起,忽而听他们说起“高叁的沉小雨”,他还以为是同名,问:“沉小雨是谁?”

    他们说是沉未晴,她的小名叫“小雨”,最近大家都这么叫她,他们就跟着一起了。

    他蛮不高兴地“哦”一声,有种私藏的秘密突然被人共享的失望。

    考虑到学生们的各种安排,江大附的元旦节只放假不庆祝,但会在十一月至十二月中途举办一次年末庆典,初高中部联合,学生们自行编排节目做文艺汇演。高叁备战期,一般不参与这些活动,谁让秦尧西最近又瞄上一个高一学弟。

    作为前任学生会成员,她通过曾是部下的学妹牵线搭桥,成功混入节目审查组,这次目标学弟正好有个节目在准备。

    他们原本的钢琴手这两天生病了,审核迫在眉睫,学弟来找秦尧西通融。这事她一人做不了主,又不肯放过送上门的肥肉,节目被毙,她很难再找到一个和学弟自然共处的机会,想起沉未晴正好会钢琴,便想让她帮忙弹两次,先通过审核再说。

    按照习惯,沉未晴只想拒绝。

    可秦尧西拉着她的双手一个劲装可怜,还给她表演学弟是怎么求她的。“你说,这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我怎么狠得下心拒绝。”她甚至硬挤两滴眼泪出来,努力程度不熟平时做题。

    这样的眼神沉未晴曾见过数次,江榆楷的惯用伎俩。

    明知是计策,感受到肩膀上不断拱来的压力,和秦尧西雷声大雨点小的假哭,沉未晴最终还是举起白旗。她总是吃这一套:“好吧,我答应你。”

    “我就说怎么今天实验室这么亮,都快把我的狗眼闪瞎了,原来是小雨的美貌太过耀眼,晚上走路都像自带夜明珠!”还在哭泣的人立即收了声,脸上不见一丝泪意,支起身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