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龙君宠拿下他指尖的茶盏,反而将一片龙鳞放在了他指尖上“这是我的龙鳞,能随时召唤我。”自己的手指在龙鳞上挥舞,龙鳞上沾染上了她的气息“你只要心中默念我的名字,我自会出现,不过,这块龙鳞回天界你要还我。”逆鳞只有一片。
他看着这片弯月形状的赤金龙鳞“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的道理?”指尖一松,鳞片落下,一把抓入掌心中。
“是借给你。”谁说是送来着“如果你不要,还我。”龙君宠摊开手心,索回。
“你素知我的,到我手里的东西想要要回,不容易。”他才不还呢“回天界的事,回天界再说,现在,这一世就是送我的。”他拿到鼻下闻了闻“和你身上那股味道还有些不同,似乎更甘甜,而少了几分清冽。”
“因为它离开我身体太久了。”龙君宠看着唯一的一片龙鳞“颜色、香味,都似乎已经不是我的了。”
“它自然是你的。”润玉用指腹抚摸着这片龙鳞“龙儿,你说我有逆鳞吗?”
“有啊。”龙君宠见过,更见过他神身上的那块伤疤。
“龙之逆鳞不可触,触者即死,你这么厉害,怎会……”逆鳞掉落?
龙君宠听着外面的声音“结束了?”
“主上。”罱幻出身他们面前“鎏英公主突然出现,救走了那人。”
龙君宠表情微微有些变化“罱,你让我给你机会,我给你了,但,机会不会一直都有。”
“属下办事不利,立刻将功补过。”罱单腿跪下,一个抱拳又重新幻回青烟离开。
龙君宠面色凝重,手指有规律的敲打在了桌面上。
润玉知道那是龙君宠生气前的动作“莫气了,罱如此得力不会让你失望的。”又给她沏茶,更何况那人的箭还在你手中,你刚才说那箭是他的骨血所制,又是如此厉害的物什,他一定会回来盗取,但时候自可请君入瓮。”
“我是生气自己的失策,我放他进来其实是要诱他杀我,没想到他却把目标放在了你的身上,真是一箭双雕,为他主子尽心尽力。”龙君宠怎能不气,只要想到那支箭是朝润玉射去,自己的心就好像被狠狠揪起,怎么都无法释怀“等我找到他,我就亲自把他那身骨头炼成箭,全部扎回去,他爱的女人,他效忠的主子,他主子的亲子,我让他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身死道消,永不超生!”
润玉满足的吟了声“龙儿如此深情厚谊,我真想早点回天界了。”
“你的意思是想早死了?”龙君宠又做坏“那你说吧,想怎么死?我是为了其他野男人把你毒死,还是雇杀手把你秘密杀害?还是我们选择温和的死(法)……”
润玉笑眯眯的听着“我可以选择累死吗?”
“累死?”这个任务感觉有点困难。
润玉托腮,瞧着正努力想着怎么把他累死的小坏心眼“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个提示?”
“牡丹花下死?那我要去找长芳主吗?不行,你下凡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龙君宠脑子转的不慢,不同意“更何况,我自己就能动手,为什么要麻烦长芳主?”放下茶盏“哼,小色龙。”
润玉依然笑着。
“想要精尽人忙,你的想法很特别。”龙君宠本就是没脸没皮的主“说吧,打算今天死还是明天死?”
“洞房花烛夜。”润玉还是正人君子,虽然她也的确没猜错死法,但是该恪守的他还是恪守“旭凤说上元过后就下旨赐婚。”
“那得留你一命。”龙君宠佯装认真考虑“毕竟老身从来怜香惜‘玉’,且要是滋味好,得慢、慢、尝。”
“龙儿莫逞一时口舌之快。”润玉笑着,指指她。
龙君宠丁香舌尖舔过自己红唇“口舌,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润玉靠向她“真的?”
“好了,不跟你玩笑,有事说。”龙君宠正经起几分“其实我认为那支箭本来未必是射向你我的,而是针对那位圣女。”沉声“她身份比较特殊,此次下凡也是历劫,回去就可能是新花神,润玉,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她在天界是你的未婚妻,在人间历劫时候的记忆会带回天界,你真确定要让她和旭凤走那么近吗?”
“未婚妻?那位圣女?”润玉真没想到。
“你这是什么嫌弃表情?”龙君宠没想到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这个表情“她娘可是先花神,冠绝六界,她爹是水神,也是天界位高权重的一位,且天帝,也就是你爹对她也是格外看中,想要破格晋升她为新花神,才有了如今的历劫,年轻、貌美、背景、善良,她都有……”这都嫌弃?
“既然回天界会带有历劫的记忆,那龙儿准备如何面对你我回归后的局面?”润玉更关心这个。
“该如何就如何,我不应你此生一世,你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我能怎么办。”龙君宠眨眨眼“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我也能把它撞直了。”
“好,我等着你把我撞直了。”润玉就知道她那个得过且过的迷糊性子是用在此处,大事不糊涂,小事就不好说了,手里拿着那片龙鳞“不能让我满意,这块就永远归我了,我说的不是今生,而是永远。”
“啊——不行。”龙君宠起身,就去抢“回归后你也是龙,逆鳞怎么能不还,你自己都有,这块我就是借你在人间防身的,不是其他意思;不行,不行,快还我,快还我。”奈何身高不够,胳膊也没他长。
润玉举着手她就拿不到了,见她仰头,伸手来抢:她对自己从不用法术,只凭身手,其实自从情定她对自己连拳脚功夫都不太用,就如这次,抢龙鳞也是跳脚,拉他衣裳这般,不与自己动手;对着她仰头盯着龙鳞的姿态,吻了下去。
龙君宠又眨眨眼,这次是吃惊:怎么又吻自己?不过他的唇,也好甜,比起麦芽糖不差分毫,不由沉醉其中,闭上眼,抢夺起他嘴里的甘甜:对不起,锦觅,这一世人间之情,容我爱他可好,回天界,各自回归该有的位置,我就放手……
润玉被她双臂环住,自己便也不再顾虑,捧着她的脸,更加深了这个吻:龙君宠,对你,我绝不放手!
……
没过几天。
坊间就传出旭凤病入膏肓的消息,并似乎大有鼓吹之风,想要混淆视听。
南平侯和傅相觐见时保证了会好好守住国事。
旭凤听着南平侯说傅相会坐镇,裁决军务机要时,看了傅相一眼。
傅相会意“老臣,不敢,这朝政、军务,老臣自然会和南平侯与玉公子一起商议,然后告知王上。”
“是,我兄长我还是信任的,且这几年也都是他坐镇后方,为本王为淮梧尽心尽力。”旭凤也顺势说“有他在,本王的确可以安心养病;这几年他也是辛苦,不日我就会明发诏书,我兄长封侯与成婚之日可以一同操办,双喜临门,也算是为本王冲一冲这病。”
“王上思虑周全。”傅相自然附和。
“王上,这玉公子虽是王上兄长,但其母身份低微……”
旭凤抬手阻止了南平侯“他生母身份低微,但兄长是我同宗一脉,他早该封侯,只是我一直在外出征,很多事都疏忽了,再者如今王室血脉凋零,难得他寻到一位与之两情相悦的女子,我自然该成全;且他的侯位一定要是如今最高的,特准以我半幅规制礼仪置办封侯大典,他是我兄长,担得起,这件事傅相,你要好好办。”让润玉封侯,他的权力、地位就能和南平侯抗衡,只要自己恩赏有加,让他一时炙手可热,这位新贵自然会让朝中那些本投靠南平侯的臣子会诸多考虑。
“王上,半幅王上规制,这不合规矩啊。”南平侯听罢后立刻知道是旭凤故意为之,高抬润玉打压自己。
旭凤微微抬头“半幅又如何,我膝下无子,却征伐杀戮过重,若真有一天……没什么不可以的,他是我王兄,南平侯不用劝了,这王室除了我与他兄弟二人,还有谁吗?傅相。”
“是,臣遵旨。”傅相拱手应下。
旭凤瞧着南平侯铁青脸色,不说话。
待他们二人走后。
龙君宠凭空出现“又拿我家鱼儿做筏子,你还是给南平那老东西留了一招,若你哪天被人暗杀而驾鹤西归,他就能召集不满鱼儿的人,说鱼儿封侯就不符旧制,再造一些有的没的证据说是鱼儿为了王位谋害了你,他就能一箭双雕,除掉你们兄弟俩,自己稳坐王位了。”
“你也把王兄想的太弱了。”旭凤一改刚才的病颓,神采奕奕的拿起茶盏,喝了口茶“他比你想的厉害得多。”
“是啊,南平老东西一直认为对付你们俩得各个击破,其实啊,鱼儿手里的那些人和势力都得你的授意,更是你的亲信。”是他们兄弟俩共同的力量,就是为了铲除在淮梧经营多年的南平候“唉,你说他女儿知道他的意图吗?”
“嫂嫂认为呢?”旭凤不喜欢穗禾。
龙君宠坐下“你啊不要拖泥带水的,有这么一位未婚妻,还去撩拨圣女,这叫人渣行为好吧。”
旭凤叹口气“这世上男子除了我兄长,谁能入您的眼啊;只是现下我还不能……”
“就是渣。”龙君宠不客气“秦潼,这茶冷了,而且难喝,给我重新煮来。”
秦潼素知她的,她现在是淮梧内能在熠王宫、北苑山庄来去自由不受任何拘束的女子,玉公子宠爱纵容着,熠王敬重也爱护着,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她“好,姑姑稍待。”
旭凤苦笑“他待您啊,比待我更恭敬。”
“那是,我还指点过他拳脚呢。”龙君宠不谦虚“战场上不是也救过你好几次嘛,你敢说没我的功劳?”
“是是是,姑姑劳苦功高。”旭凤对她从来甘拜下风“姑姑,不久之后就是上元节了,旭凤有件事能不能求您啊?”
“嗯?怎么如此乖觉,说吧,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龙君宠听出些许端倪“是想借着上元节,继续勾搭圣女。”
“姑姑!”旭凤蹙眉“什么勾搭……”
龙君宠见他傲娇,起身“那我走了。”就走。
“好好好,勾搭勾搭,反正我兄长也是被你勾搭到手的。”旭凤跟着起身,想去拦她。
龙君宠这才停步“对啊,嫉妒啊?”笑的好坏心眼。
“不敢。”这个他真不敢“姑姑会做灯,可不可以教我?”龙君宠手艺很好,什么都会摆弄一下,大到大型的攻城兵械,小到扎灯,她都做的很好。
“做灯?你要自己做灯?”龙君宠开始的怀疑,随后娇笑起“懂了,那你想做什么?”
“凤凰灯。”旭凤不隐瞒“可以吗?”
龙君宠也不为难他“可以,不难,不过你初学,想要做的好,得费番功夫;想什么时候学?”
“晚上可否?”旭凤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那你到我家来,不然在这北苑山庄,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这要被人看到我就洗不清了,我可一点不想和你传出些什么有的没的来。”这点她坚持“你考虑清楚哦,半夜来,又是无人,万一路上发生些什么,我可不管。”
“好,我来。”旭凤为了学做灯不畏艰险。
秦潼换了茶来,为二人沏上。
龙君宠本来要走就是假意,此刻自然和旭凤又一起坐下。
旭凤拿起一杯“嫂嫂那箱人头送的好,让南平侯不敢再把念头打到圣医族。”在某些方面,他和龙君宠也是脾性相投,她也说过肝胆相照,何分男女。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吓坏了你的美圣女。”龙君宠纤纤玉指拿捏着茶盏“听无双回报,看到那些人头,她的侍女吓的都快昏过去了,她虽然面色煞白,却还是强撑着;嗯,这点,不错。”
旭凤听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被龙君宠夸奖也自有荣焉似的“那是,与她相处久了,嫂嫂便也知道她的好,定然能与她好好相处。”
“怎么?怕我苛责你未来的王后啊,那我哪儿敢啊。”话是恭敬,可语气不是。
秦潼在旁,轻声“就没什么是您不敢的,我和王上都担心呢,要是南平侯对玉公子有所行动,您会一刀宰了他。”
“不会,他死期未至,我也会将我夫君保护的滴水不漏。”龙君宠挑眸秦潼“不会跟你似的,就让旭凤带十几个普通人出去,我十几个人,你几万兵马都挡不住。”
秦潼被噎:这是真的,自己还真见识过。
“这是你头一回称呼兄长为‘夫君’。”旭凤笑起,是为了他们高兴;因为他隐隐有些觉得,龙君宠对兄长还是有些说不清楚的抵触,而现在是真的接受了。
龙君宠微微歪头,也是笑容如花“你都下旨我们成亲了,我如此唤他,有何不可?”
“行。”旭凤似乎自己又被她塞了一嘴的恩爱,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兄长,现在何在?”
“还不是你‘病着’,在外面给你处理奏折呢,我苦命的鱼儿。”龙君宠放下茶盏“得了,我去陪陪他,王上您就好好养您肾虚病吧。”白影一闪,消失踪迹。
秦潼没憋住,笑了出来。
旭凤想回嘴也找不到人了,听到秦潼这声笑,横眸“你,继续吃一个月韭菜。”
秦潼欲哭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