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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少废话!”他握紧了剑柄,咬牙切齿地再度冲了上去!

    “我下来帮忙的时候,整座大堂的桌椅已经是七零八落的了”余念归回想起那场景都觉得后怕。

    云渺渺不由得一阵头疼:“那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受伤?”

    “这个”余念归挠了挠头,“那钟黎的法力的确高强,连清风师叔都不敌,咱们这些师侄辈的总不能看着师叔吃亏啊。”

    “所以呢?”

    “就一起上了。”

    “”所以一起上的意义何在,抱团挨揍么?

    令她更为费解的是,这楼下都闹得天翻地覆了,她居然还能八风不动地睡着。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余念归委屈兮兮地撩起了袖子:“谁想到那兄妹的法力这般高强嘛,渺渺你看,我都被打伤了。”

    云渺渺低了低头,瞧见她胳膊上刚刚包扎好的两处伤口,眉头一皱。

    “谁打的?”

    “还能有谁,那个钟公子呗。”她撇撇嘴,掐头去尾,将自己想冲上去帮师叔,结果被人家踹过来椅子绊了一腿,恰好撞上剑气的前因都给略去了,反正那小子又不在,渺渺肯定会心疼她的!

    云渺渺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伤员,面色有些复杂,托起她的胳膊瞧了瞧:“严重吗?”

    “皮外伤,但是挺疼的。”说着,挤了挤眼泪,“那钟黎连女子都下得了手,着实凶恶,之前我可亲眼看着他将孟逢君一脚踹了出去呢!”

    云渺渺想了想,这事儿那祖宗还真能干得出来。

    “他打起架来跟要吃人了似的,那眼神渺渺,你可千万不能看上这种人!真看上了,也要悬崖勒马!苦海回头啊!”她苦口婆心地抓着她的手,就像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这话她真的不晓得如何接。

    “主上,重那两个人都不在这。”桑桑四下找了一圈,却是哪哪儿都不见那俩添乱的。

    闻言,云渺渺也终于留意到,重黎和霓旌都不见了。

    这间客栈都打成这样了,诚然她也觉得此时若是还能看到他们在大堂里转悠,到底有点尴尬,但瞧不见,也觉得心里没底。

    “钟公子和阿旌姑娘呢?”

    余念归耸了耸肩:“他俩啊,和师叔吵完之后,就离开客栈了,但镇子四周还有一些雾气没有散,之前我与师叔去探过,无论怎么走,都会重新走回镇子,不知何时才会散去,他们应当也还没能离开这座镇子吧。”

    云渺渺皱了皱眉:“他们出去多久了?”

    “两个时辰了吧”余念归忽觉不对,“你该不会打算去找他们回来吧?”

    她沉思片刻,看向楼下:“关于这桩命案,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至于要不要找人回来,等听完我的话,再做决定吧。”

    她走下了楼,径直朝着步清风走去。

    “师兄。”

    瞧见她过来,步清风愣了愣:“渺渺师妹,你醒了?”

    “让师兄和诸位挂心了。”她合手一揖。

    “刚醒来,怎么不好好歇一会?”言寒轻瞧着她的脸色,虽比半日前红润些了,还是教人放心不下,“你放心,那钟黎威胁于你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因迫于无奈而撒谎,也不必再怕他什么了!”

    云渺渺被他劈头盖脸的慷慨陈词弄得一头雾水。

    “威胁?”

    “那钟黎不正是瞧着你瘦弱可欺才引你出去,将你伤成这幅样子后,要你用驱逐妖邪为借口袒护他杀人恶行,将罪名都

    推到那所谓的妖物身上,好为自己开脱吗?”

    你不去当捕头真是屈才了。

    第一百一十章 :澄清

    耳边传来义愤填膺的愤懑之辞,堵住了数次想开口的云渺渺的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须得承认,她的辈分虽大,但身量却是这些弟子中最矮小的,不知是不是阿九小时候没什么机会吃饱饭,饿坏了底子的缘故,在她十六岁颜驻时,便没有再长过个子了。

    回想起来,不应那么着急的,再晚几年,兴许还能长呢。

    “居然将本就伤势未愈的小师叔勾搭出去,打成这副样子,简直不是个男人!”

    “没错!小师叔这么小一只,像路边的小狗似的,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

    “依我看,他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禽兽!”

    看来得思量一下这些师侄是不是应当回风华台,在端华长老跟前多读几年书,好好琢磨一下“勾搭”这个词应当用在何处。

    她艰难地从几乎都比她高一头的人群中举起了手:“师兄,且听我说几句吧。”

    她的声音还透着疲惫,落在桑桑耳朵里,它登时飞起来朝空中吐了一团火,三昧真火可不是开玩笑的,众人纷纷后退,总算给她腾出了一条道。

    “主上,请。”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的注视下,它半分不虚地停在了云渺渺肩头,豆大的碧眼这会儿瞧着居然有种理直气壮的傲气。

    “桑桑几时这么霸气了?”余念归也吃惊不小,看了看自己怀里只会吃吃喝喝的朏朏,不由得一阵恍然。

    四下突然静了下来,云渺渺也不由得愣了愣,旋即看向步清风,拿出了乾坤袋。

    “师兄,方才发生的事我都听念归说了闹成这样,着实在意料之外,我本想回到客栈后便同大伙解释清楚的,诚然迟了些,我便直说了。这桩命案,的确另有蹊跷,人,不是钟公子杀的。”

    闻言,孟逢君眉头一皱:“云渺渺,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这么多人亲眼看到钟黎掐死了客栈掌柜,铁证如山,还能所有人一起眼花不成?”

    “眼见不一定为实。”云渺渺打断了她的话,“我并非偏帮着谁,只是发现了一些疑点,武断结论,反倒便宜了真凶。”

    步清风的火气稍稍消了些,思虑片刻,对她点了点头:“你发现了什么疑点?”

    “首先,是这具尸体的死因。”她示意言寒轻搭把手,将那掌柜的尸体抬了过来,俯下身去将尸体翻了个背朝天,拨开长发,指了指他颈部的指印,“人死后,尸体会僵直,血脉阻滞,伤口不再愈合,死前遭受的重击也会变成淤青或是花斑留下。”

    听她这么一说,余念归忍着作呕的冲动凑过去瞧了眼。

    “的确,掌柜后颈留下了指印。”

    “那不就是钟黎下的手吗?”言寒轻更为笃定。

    “不可能。”却被她断然驳回,“师兄,你仔细看看这几道淤青。”

    步清风起身走上前,看了看她所指的部位。

    白中发青的皮肉伤,布着五道淤痕,他起初探看是,只确信此人是窒息而亡,突如其来的命案就在眼前,便顺势质问了钟黎,却没来得及细看死者伤处。

    “这淤痕”他吃了一惊,犹豫着开了口,“这淤痕深浅能致人气衰,却还要不了命。”

    “什么!”孟逢君颇为错愕,“这这怎么可能!清风师兄,你可得瞧仔细些!”

    这会儿其实步清风也有些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武断:“人的骨骼脉络便是死后,也不会移位,孟师妹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来瞧瞧。”

    孟逢君不服地走上前,亲眼看过之后,亦是面露诧异。

    “居然”

    “此人骨骼完好,当时被掐住明明是后颈,断绝的是喉咙附近的经脉,若当时没有发生那场混乱,咱们之中应当有人注意到才是。”云渺渺望着难以置信的众人,道出了斟酌已久的想法,“故而我猜测,他在被掐住脖子之前,多半已经濒临窒息,他下楼来,掀了桌子,惹怒旁人,这些举动是否遭到了误会。

    他并非存心挑衅,而是因为被什么东西阻住了呼吸,说不出话来,想找人求救,如此一想,又当如何?”

    “求救?”孟逢君不解,“既知妖物横行,凭借散布雾气迷惑镇中凡人,那么当时所有人应当都是神志不清的才对,况且那还是青天白日,并非雾气乍起的夜晚,难道当时那妖物就在这座客栈中?”

    云渺渺摇了摇头:“你假设的前提是,当真所有人都受妖物迷惑,陷入混沌中。”

    闻言,孟逢君脑海中闪过一种可怕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掌柜的其实一直是清醒的?”

    “不错。”她肯定了这一猜想,“你们可还记得,我们刚来这间客栈的时候,一路的百姓都仿佛视而不见,这掌柜虽也魂不守舍得很,却是真真切切地同我们说过话的。”

    如此一说,步清风也想起来了。

    掌柜将钥匙交给他后,的确嘱咐过一句。

    后厨还有些菜,莫要弄乱。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他竟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我还在尸体上找到了这个。”她将镇魂香搁在桌面上,立时便有人认了出来,“燃魂香至今没有下落,但与之相克之物,却在这找到了,师兄觉得是何缘故。”

    隐约的猜想已在脑中踟蹰不定,步清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们落脚当晚,飘进客栈的雾气中暗含燃魂香,我曾看到此人夜半三更从后门出去,可惜跟丢了,无功而返,但此后不久,便有能幻化他人模样的妖邪意图潜入,这二者之间若是有什么关联,可着实教人胆寒。这么说师兄定然还有些半信半疑,不妨直接问问他吧。”

    她将乾坤袋打开,放出了那一缕命魂。

    乾坤袋本是仙家灵宝,也算养了这命魂半日工夫,他多少有些清醒过来,惶惶不安地跪在众人面前。

    三魂七魄仅剩一缕命魂,神识还是有些恍惚。

    “你可有见过那雾中妖物?”步清风问道。

    命魂断断续续地答复:“八年前城西我想活”

    这零零散散的线索,听来不堪大用,却还有些蛛丝马迹。

    “你可知那妖物是何来历,又为何要用这法子杀人?”他耐着性子继续问。

    那命魂哆嗦了两下,答道:“不知”

    “你知晓此事多久了?”

    “八年我只想活着”那命魂忽然畏惧得瑟瑟发抖起来。

    孟逢君瞧着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就来火,上前一步,劈头便问:“是你帮了那妖物?”

    那命魂受了惊吓,险些就这么散了去。

    云渺渺将她往回拉了拉:“这命魂已经十分虚弱,活人阳气重,莫要靠得太近。”

    她转而看向那命魂,示意桑桑以灵气温养,暂且稳住了他动荡的神识,代替步清风问下去。

    “我们乃天虞山弟子,前来斩妖除魔,十年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据实以答,能想起什么说什么,或许我们还能为你讨个公道,否则,你便是白白送命。”

    命魂抬头望着她,犹豫许久,终是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此事须得从八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