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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初开之前

      “他们知道...但从昊土降临的那位修士。认为前辈您为昊土之下、天下中的修士...不足以忌惮......”

    “不足以忌惮?”白发男子又笑了。

    那名来自昊土的涅境强者如此想,倒也正常。因为毕竟是一座天下中的人,就算再强,也只能立身玄照当中。

    因为自古以来,天下中极少诞生涅境大能。

    一双眸中,黑焰燃动。使得整个白露星陷入了烟霾中。

    “此事,还不能告知本尊。因我如今的道,已经逆触了...那无形的力量。危机随时可能降临,若是与本尊再续联系,就怕引火其身,本尊承受不住......”

    三十五年前因元神脱身,神游万界。故而导致与本尊之间的联系分断,如今神念分身元神归位,依然没有与本尊续接联系。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神念分身如今己身之道已然大成,强大的程度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估量。

    因为自他逆乱之道大成以来、从未遇见能够与他一战之人。虽然,他在这三十五年来,遇到的生灵极少。就连堪比玄照的生灵也是难见。

    因为他去的万界,都已是废土。不见生机、也不见生灵。

    那些天地、曾经或许绽放过亮丽的光芒。但都遭到了大难,唯一留下的只有狂暴的气浪与沙尘。

    只是就算如此,面对那随时可能降临的危机,他也是心感无力,更别说是本尊了。

    虽然与本尊断开了联系,但神念分身还是能感受到、本尊的实力如今不如他,就算是神魔两身合一,依旧是如此。

    “带我去荆空袁家。”

    .......

    湖潭中流着清水,垂柳绿草铺覆着平野,到处一片翠绿,满眼都是生机。

    蝉鸣声声不止,百花丛中有成群的蝶飞舞。只是在某一处地,与这一处地格格不入。

    这里天地并未衰穷,只是到处充斥着寒冷的气息,绿意不见、只有几条稀疏的爬山攀在岩头。

    这里,是一处牢域。

    这里,是荆空岛。此岛方圆十万里,乃是一处洞天,因显于汪洋当中,故而被天下人称为岛。

    只是与一般的岛屿不同,这是一座悬浮于高中当中的岛屿。一座大阵,拢聚四方八面所有灵气,故而终年翠葱。

    这里一片光明,就算是夜晚。也是星光满天,很少有真正的黑暗。

    只是,这只是表面上的风和日丽。

    暗中的血雨腥风、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出来的。勾心斗角、诽谤、阴谋、陷害,以及残害同族、防不胜防。

    就算是成为一个傻子,也不能幸免其中。

    那个傻子,所有直亲属都已惨遭杀害。对于这些人的死,他并未感到任何伤心。

    或许,一个傻子不会知晓这心伤为何物。又或许、那些死去的人在他心中本就没有多少份量。

    因为他的生母,不过是一名侍女,普普通通、没有踏上修炼一途的凡人。

    不是正室所生。虽然他被归于当代嫡系之中,终究是地位低贱。

    他的生母、在自己面前,被人生生灌入毒酒断肠而死。所以,还是孩童的他、那一刻便是成了傻子。

    只是当所有嫡系一脉都死绝时,所有人的目光理所应当的放在了这傻子身上。

    对于一族至宝,嫡系一脉就算是自绝,也不会交予外人。这是历经万代传承下来的至宝,若是交出、今后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历代先祖之灵?

    袁家嫡系一脉三百人、大多数都死在了袁术的手中,除了一小部分人。

    那是最核心的嫡系子弟,受尽万般折磨,终是没有说出那至宝的下落、最终受不了这如地狱下的折磨,自绝而死。

    不是他们心中傲骨,而是他们真的不知晓。知晓的那几人、早在察觉到异变之时,兵解自亡。

    留下来的人,都是不知。甚至从未听说过袁家除了镇族玄器之外,还有其它至宝。

    所有人不知,但不代表真的无人得知。

    那些人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傻子、真的知晓。

    傻子也不是真正的傻子。从前、袁家虽没有如今的血雨腥风,但也到处都是硝烟战火。

    他的生母是弱者,所以在这一场战火中死了。生下他便是一个错误,是断送性命的错误。

    可当这个错误出现,错误也不想继续成为错误,也不想成为生母那般、被人随意抹去。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只能成为一个傻子。因为只有傻子,才不会对人造成任何威胁,因为傻子,没有办法争夺家主之位。

    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这是那些大家族一向的做法。但袁家不同,这是有能者得。

    他隐忍很久,只是他不是天之骄子,就算卧薪尝胆,韬光养晦、也注定不能厚积薄发、一飞冲天。成为袁家的掌权之人。

    他的隐忍、只求能够活下去。

    哪怕曾在最敬重、也是世上第一个真心待他好的人面前,也是如此、没有透露一丝别样。

    虽然,那一位、似乎已经察觉。

    那些逼死母亲的人,在这一场腥风血雨中、同样被人生生逼死。只是、他不知是欣喜、还是哀伤。

    因他的妻儿都在那些动荡袁家根基的人手上。

    他知道,一日不说。自己的妻儿便多一日承受难以想象的折磨。但他也知道,一旦说了,那么妻儿必死。

    他要她们能够活着,就算是被折磨成疯,那也比死了更好。他实在不想失去她们。

    “还有时间...再等等...再等等。”

    地牢当中,一名披头散发、满身布满着脓流与血色的身影背对着牢栏,正面朝着墙壁。

    那人一边大笑,一边用指甲在墙壁上乱划出一条长痕、来来回回。

    这地牢太过坚硬了,就算一日划数万遍、也只能划出一条淡浅白痕。

    整个墙壁上,盘错交杂着线缕。外人根本无法看清。只有这人才知晓,墙壁上有多少横线。

    整整一千二百四十五条,每一条痕线、代表着一日。代表着他每日的苦难。

    笑声之中,已是癫狂。但在他的心中、依旧是清明。

    他没有绝望、这些线痕,代表着心中的希冀。

    或许,这希冀到头来会成为绝望。一个人,偏偏满怀希望、苦苦等待中愈会绝望。

    但世间有一种人,处境愈是艰难,愈能激发他对活下去的执念。

    他若是就这般葬身在此地,心不甘、情不愿。

    他不知道这份等待是否会成为一场空梦,追逐的是否是幻境,到最后是否会成了遗憾。

    那遗憾,便是在那最敬重之人面前,真正做回自己,伏首作揖谢师恩。

    只是这希冀、最终又成了念想。只在心中想,而不愿那人真的到来。

    尽管,他知道、那一位很强大。但他也知道,敌人也是十分强大,强大的可怕。让天下中的所有第二步大能,不敢轻易出手。

    他怕那一人的到来,最终博不了心中等待的结果。

    所以,他不希望那人真的到来。宁愿那人不会知晓此事。

    癫狂的笑声之下,混杂起了脚步声。

    当那脚步声愈加接近时,这癫笑声也很更加大了。

    他知道,当那脚步声响起、便是今日受难的开始。

    笑声中、这人在心中、念着一个人。

    “先生.......”

    忽然之间,那接近的脚步声止住。随后听到有细沙的流动。

    有道声音悠悠响起。

    “你是楚程门下学子,是我的弟子。又有何人敢在我未消失在这方天地前、伤你、害你?”

    “若是真有人敢如此,那不管是玄照、还是玄涅,亦或者不死不灭的存在,为师都会让他死。”

    此音而落,如同鼓雷交响着在那人的脑海中震荡。

    晃晃荡荡,模模糊糊。仿佛陷入了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中。

    直至,他看到了那道身着黑袍、满头白发的身影。

    看到了那一张日日夜夜,心中求望到来、却又不想他到来之人的脸。

    那人晃动的更加剧烈了,呼喊、狂笑、集中在一齐。

    最终那一根筋绷的心弦、那沉积数年的委屈、悲意、一泄而出。

    哭声歇斯底里,袁绍跪地、颤抖用尽全身气力叩了一个响头。

    “先生......”

    “师尊......”

    白发男子低头,看着面前跪拜哭嚎的人。一字一字开口。

    “流下了眼泪,心痛的感觉就会减少许多。不过这是你最后一次哭泣,为师在这里保证,今后你绝对不会再掉一滴泪。将彻底做回你自己。”

    “你且看着,看着那些伤你、害你的人、是如何被为师诛伏。也让你亲眼见证,何为人间之光。”

    语落之间,白发男子满身黑袍燃起熊熊白焰。诛杀恶人,何需用那逆魔之道。恶者自有正气冲灌覆消。

    有一指勾起,在那一双变作夺目如烈阳的双眸中,浮现了数百道黑丝黑缕,续接外方一道道身影。

    又有一指轻弹,弦动之下。一阵清风下,便是黄沙遍里。

    苍穹风怒,潮来气浪灌冲星河。又是千声万道的星辰碎落之声,掀起星陨巨浪,带着不可阻遏的怒吼,随时可以破碎整座天下,将一切化为虚有,夷为空荡。

    天下人大惊,他们看到整个星空有流光极速倒退,整座天下陷入了流光星火,使得全现混沌,仿佛要被逆回鸿蒙初开之前。

    而后,天下人抬头之间,闻到一股惊天地正气。

    天下中,有两名初照大能在湖边笑谈垂钓。但忽然之间、面前的湖泊竟绽放出了夺目的白光,如同仙雾涌腾。

    又有两缕黑丝从苍穹之上瞬间降临,当这两名初照惊疑之中抬头,便是时间定格在了那里。

    湖边有两座石像雕塑,当清风吹拂过、刹那四分五裂、起漫天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