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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南下的队伍里有项解元时,谢方寒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那天不是说自己是个编撰么,南下有一个编撰什么事?去写书?

    而项解元也和那日在梅园时的浮躁不同,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四平八稳的对她行礼,“下官项传升见过云麾将军。”

    突然这么老实,既不作妖也不闹的,谢方寒一时也不好针对他。

    她不带感情的应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项传升大概也知道她不待见自己,打了招呼后就老老实实的缩回了队伍里,晏瑜棠的马车姗姗来迟,清点好人数后,这个连夜组成的南下小组正式拔旗开路。

    刚出西京,谢方寒就憋不住话了,把马交给副将,自己则钻进了晏瑜棠的马车。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么?”

    谢方寒眨眨眼,到嘴边的话打了个圈,换了说辞,“嗯,没睡好。”

    晏瑜棠的马车很宽敞,和她那个改装的移动军械库不一样,十分“小资”,谢方寒说完,顺势就躺在了她的身边,闭上眼睛,周身都写满了我困了我好累我睡一会。

    晏瑜棠原本坐在中间,眼见谢方寒躺了下来,她也不生气,看着她笑了笑,还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生怕不够她躺。

    谢方寒闭着眼睛半天也没等到车里的人说话,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见那人正认认真真的盯着一本书看。

    难道是我演的太好了?

    谢方寒在心里犯嘀咕,挣扎着又爬了起来。

    晏瑜棠见她起身又问道:“睡不着么?”

    谢方寒装作没听见,一本正经的和她讲刚刚的事。

    晏瑜葭也不戳破,笑着放下手里的书。

    谢方寒:“刚刚那个项解元和我打招呼,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就瑜葭那样?”晏瑜棠难得开一次玩笑。

    谢方寒一愣,顺着她的话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是。

    晏瑜棠见她脸色都变了,知道她是又想歪了,连忙对她说:“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嗯?谁?”谢方寒还在思考项传升“穿越”的证据,冷不丁听到晏瑜棠的话,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说,你今日见到的项解元才是素日里的项解元。”晏瑜棠把话挑明。

    谢方寒皱了一下眉,“那梅园那天是怎么回事?”

    晏瑜棠盯着她,谢方寒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晏瑜棠却突然笑了起来。

    晏瑜棠:“你没发现么?他在学你。”

    谢方寒:???

    谢方寒想起项传升那天夸张又欠打的语气和神情……

    谢邀,本人不被这个锅。

    晏瑜棠看着她那一脸纠结的表情,笑的更加开心,“他已在朝任职,梅园那日见我们却自称小生,不过就是为了降下身份,搏一搏文人谈吐,只是她没想到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谢方寒看着她,神色复杂:“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在夸我呢。”

    晏瑜棠伸出手稍稍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当然是在夸你啊,谢小将军连皇权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在乎什么酸腐的文人陋习。”

    “等等,不对啊。”谢方寒反应过来:“你说他学我,我平时也不这样啊。”

    晏瑜棠收了手,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还记得今年年宴上你干了什么么?”

    “年宴?”

    听到这两个字,谢方寒印象最深的就是见到了当朝淑妃……

    她看着晏瑜棠,目光复杂。

    晏瑜葭:?

    “想什么呢?”她抬手在谢方寒的眼前比了比。

    谢方寒摇摇头,“没,你继续说啊,年宴怎么了?”

    “你那天算是正式在西京百官面前露面,当晚的话题谈论最多的就是你。”

    晏瑜棠说着,还不轻不重的瞥了她一眼,谢方寒那天出尽风头,偏偏她本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她还没有刻意去收集消息,单单是宴上随便听听,就听到了至少五位要去找卫将军说亲的夫人。

    谢方寒面露茫然。

    有这一回事?

    晏瑜棠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本生出的一点怨气也消了去,耐着性子继续和她说:“后来你当众两次和父皇叫板,事后却又安然无恙,不论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西京的目光还是聚集到了你身上。”

    晏瑜棠有一句话并没有告诉她,那天在年宴上,若不是谢方寒说中意的人是自己,将军府的门早就被媒人踏破了,哪怕是这样,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私下去探卫百里的口风。

    这些谢方寒都不知道。

    她那天和谢方寒闹得不愉快,一方面是因为她当众顶撞皇帝不理智,还有一方面就是害怕。

    她在宴上想了很多,想到最后抛去公主这个身份,她没有一点配的上谢方寒的,而谢方寒不同,就算他不是卫将军的外孙,不是谢太师的孙子,她本身就足够优秀。

    直到现在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谢方寒十分优秀,而她心底的担忧却日复一日的在减少,并不是因为知道了她的秘密,而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温柔的让人想就此沉溺。

    所以她不在刻意的和谢方寒划开界线,她也想试试主动的踏出一步。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谢方寒眼见着她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又等,神没回过来,倒是开始傻笑。

    晏瑜棠换了个坐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柔声回答道:“在想你。”

    谢方寒:……

    谢方寒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烧。

    她这是突然吃了糖么!这谁顶得住!

    晏瑜棠看着红脸后还在不停掩饰自己的谢方寒,十分的满意,“项解元大概是听说了你年宴那天有多意气风发,所以才刻意的端着模仿,只是不曾想画虎不成反类犬,表现出来的那么浮夸。”

    这也是晏瑜棠之后发现的,项传升那天不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装出来的感觉都是在模仿画舫那日和年宴上的谢方寒。

    只是他不明白,谢方寒的放浪不羁、少年意气是由遭遇和眼界决定的,单就不敬皇权这一点,十个项传升也比不上她。

    谢方寒晃了晃脑袋,算是听懂了,项传升到底怎么样她不在乎,只要不来招惹她们,她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额头还有一点点痛,谢方寒却笑得很开心,她喜欢晏瑜棠对她这样“动手动脚”,现在的她是鲜活的,不像她们刚认识的时候,整个人都在端着,每一个相交的眼神里都满是深意。

    两个人在马车里闹,护在马车周围的亲卫一脸严肃的装作听不到。

    这些亲卫是卫百里交给他的,每一个都是能以一打十的好手。

    晏瑜棠还记得她们身处何处,闹了两下便收了手。

    谢方寒翻出明星装好的茶叶,在车里架起水壶开始煮茶。

    “怎么没带明星或者明月。”她随口问道。

    之前几次出宫晏瑜棠都是自己,最多也就是带着暗卫,从不带侍女,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她担心暴露行踪。

    可这一次是奉旨出行,晏瑜棠还是一个侍从没有带。

    晏瑜棠正在挑杯子,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她们两个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没吃过什么苦,带她们出来还不知道谁照顾谁。”

    谢方寒:……

    虽然晏瑜棠说的没错,但是谢方寒还是酸了,这份侍从待遇,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份了。

    晏瑜棠见旁边迟迟没有声音传来,有些奇怪的抬起头就见谢方寒正盯着小炉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嫉妒。

    晏瑜棠被她搞得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想是这么想,但人还是要安抚的。

    “母妃还不是淑妃之前,我在宫里经常被欺负,并不是我那几位皇兄,虽然他们也不待见我,但是只要我不凑到他们眼前,他们也不管我,但是宫里的下人不是,他们最会的就是踩低捧高,若不是明星和明月一直周旋着,我还不知道会什么样。”

    谢方寒闻言立马收了情绪,“那我回去要好好谢谢她们。”

    晏瑜棠笑笑,没有多说,换了话题,“之前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位萧将军呢?”

    谢方寒眨眨眼,在心里思索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萧家当年在西京也是望族。

    当时她们和晏瑜葭达成协议后,一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萧家翻案,萧家和其他望族不同,对寒门子弟并不苛责,反而处处提携,在寒门官员中很有地位,也是因为这件案子,晏瑜葭敲开了寒门朝官的大门。

    虽然萧家的事最后是谢家做的结尾,但是谢明远早早地就把自己摘了出去,这次的翻案也只是抓了小鱼小虾顶锅。

    萧迪知道后,第一时间就来安慰她。

    他们都清楚事情的背后到底谁才是推手,但是现下这个结果,确实也是他们目前能做到的最好。

    萧迪在萧家得到正名后,就按照约定辞去了镇北军的职务,在福伯的接应下去了西北——帮她操练私兵。

    要说福伯,别看年纪大了,眼光也确实狠辣,这才短短一年,她手上的地契就翻了两倍,私兵的人数更是十分可观。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谢方寒觉得等她功成身退后,可以直接去做大诸侯了。

    想法是大胆的,但是现在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和晏瑜棠解释她这份“见不得人”的身家。

    “在说萧将军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谢方寒决定先试探一下。

    晏瑜棠并不做他想,“你问。”

    谢方寒清了一下嗓子,看着她道:“你是比较想当地主夫人还是诸侯夫人?”

    晏瑜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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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塘:“地主和诸侯身份这么悬殊是怎么能并列?”

    小谢:“嗯,你要是说地主,我就告诉你我有一山头的耕地,你要选诸侯,我就告诉你我养了半个禁军数量的私兵。”

    鱼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