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杨副队长就想悄悄把他做掉，这样免得押到便衣队，外面传出是自己抓的，自己有多少颗脑袋经得住背崴队去砍？特务大队副大队长徐善宝天天躲在县城里，居然在表彰会时被山豹子杀死扔在茅厕里了，还是悄悄把他押到僻静处做掉，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是皇军还是伪军干的？万一是道上兄弟见财起意呢？

    杨副队长就给手下使眼色，意思弄到别处去悄悄动手。

    张辅邦察言观色，见杨副队长目露凶光，估摸着他是起了杀心，准备干掉他，张辅邦是极有眼色的老江湖了，岂有不知？就说到：我已经给我们的人发过信号了。

    说着手上一张纸条就被他用两根手指极快地挽成了一朵小小的纸花。又说到：刚才我已经弹下去了，下面的人已经走了，杨副队长这是打算做掉我？

    杨副队长见张辅邦说留下了信号的，而且自己在这酒楼里面抓住张辅邦，这人来人往的，看见的人真是不少，这刚刚离开的藏在镇上的背嵬队探子，事后稍一打听就知道是自己做的，那岂不是自己的性命就丢掉了大半？

    杨副队长脸色阴晴不定还算好的，那两名便衣队员已经是面如土色，这便衣队里面早都有流传的几句话，其中少惹不惹背嵬队是最重要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打不过他杀不过他你惹他干什么？那就是一群杀神!

    杨副队长就说：这位大哥，咱们借一步说话。就与张辅邦进了一个没有上客的雅间，两名手下见副队长如此做法，心知有了转机，总算松了一口气。

    进了雅间，杨副队长一边掏出刚放进口袋的大洋递还给张辅邦一边说：误会，误会，老兄既然是背嵬队的人，今天这顿酒我请了，见了山豹子队长，就说我们是心在曹营心在汉，以后若有差遣，老兄悄悄说一声。（1）

    张辅邦接过大洋，却很会做人，又依旧塞还到杨副队长手上：大家都是给上面人做事，但是不能寒了下面人的心，杨副队长待会就把这几个大洋赏给弟兄们吧。只是以后遇上了，彼此有个照应就好，你放心，万一背嵬队要出手啥的，肯定会让你避开的。

    杨副队长一叠声好好好，出去后带着手下走下楼去，给掌柜的交待一声：上面这位先生的酒菜挂在我账上，以后一并来结。

    掌柜的连连点头：好好，杨队长请慢走。

    2.

    那张业景见张辅邦最后不但没事，还让便衣队的杨副队长替他结了帐，虽然杨副队长嘴上说了一句挂在账上，十有八九是不会给钱的。

    待他们三人走远，就马上坐到了张辅邦酒桌上，低声询问他：辅邦老弟，你知道刚才这三个人是哪里的吗？

    张辅邦微笑着说：镇上便衣队的呀。

    张业景附耳在张辅邦耳边说：这便衣队的在外面抓拿骗吃，人人嫌恶，刚才他们原本要把你押走的，怎么后面的又把你放过了？

    张辅邦说：我在外面走南闯北，闯荡了这么多年，什么人不认识？他们便衣队是厉害，但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忠义救国军的背嵬队你知道吧？

    张业景就说：那谁不知道？都传得跟天兵天将似的，据说就是爱砍人脑袋，不但许家镇乌有镇他们来去自由，据说连县城他们都是几进几出，县城特务大队厉害吧？据说特务大队的副大队长就是给背嵬队的杀死后扔在茅厕里的，县城还有一个忠义救国军的大队长投到了日本人那边，结果也是被忠义救国军背嵬队的打死的。

    张辅邦就说：你知道的倒多，不过你说的这倒还是真的，我告诉你，背嵬队要疗伤治病啥的，都是找我，刚才我就是告诉便衣队的那个副大队长，如果他动了我，背嵬队肯定会杀他全家，还会端掉他们便衣队，如果他们便衣队不惹背嵬队的人，可能还放他们活着，但要是惹到了背嵬队的，那背嵬队就一定不会轻饶。

    张业景就连连点头，低声说道：难怪难怪，你靠着这棵大树，除了日本人，谁敢动你。

    张辅邦知道这张老板既贪财又爱打听，心中一动，这不是现成的坐探吗？

    就问到：对了，张老板现在生意兴隆吧？

    张业景就苦着脸说：生意兴隆个啥？现在很多药都不许买卖，被抓住了不得了。

    张辅邦就说：我跟背嵬队有点交情，如果他们要什么药难以搞到，你平常用点心，悄悄收一点藏在手上，到时候价钱不是问题，你我两个是本家，又是多年的交情，这个事情交给你，我才信得过。

    张业景沉吟半响，端起张辅邦倒给他的一杯酒，一仰脖喝下去：行，辅邦老弟，我信得过你，就按你说的做，你看主要需要些什么药，我慢慢想办法帮你买，价钱好商量，只要能保个本就行，只是到时候在国民政府和背嵬队那里，给我递一句话。

    他刚才心下盘算，这张辅邦肯定是在背嵬队做事，这种既能赚钱又能帮到国军抗日，也不需要冒太大风险，他还是愿意的。

    张辅邦又说：张老板，你平时这店里人来人往，要是听到或者打听到什么镇上的伪军便衣队，还有日本人的消息，到时候我过来，你讲给我听，但是这个事情你不需要刻意去做，也不需要你去什么接头啊，搞什么暗号什么的，就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就行了，如果你平时结交了伪军或者便衣队的什么人，听他们说什么，记在心上这样最好，不要刻意去问，随便闲聊听到的就可以。

    张业景就又点头：辅邦老弟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做好。

    张辅邦酒足饭饱就出了镇子回到龙王洞，先原原本本把经过讲给了金副队长听，他主要是怕金副队长是在考验他，不过他没猜错，金副队长是让杨同宝安排了人一直跟着他，只不过那名队员被张辅邦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他依稀记得在镇上也看到过这个人，现在还吊在身后，肯定有问题。

    金副队长听了张辅邦说的经过后，心里就盘算开了，这便衣队的杨副队长不一定能发展，但是互相利用还是可能的，而张辅邦发展的这条暗线虽然起不了大作用，但是一能通过黑市买稀缺药品，二能打听一些情况，还是不错的，这张辅邦确实是一个天生当特务的材料，反应快，心理素质好，以后确实可靠了不妨送到军分区敌工部去培训一下。

    晚上他与老早在山上就熟识的万叫花他们几个说了今天的经历，说没想到便衣队这么怕咱们背嵬队。

    万叫花就说：军师，你也不看看文队长是怎么练枪练刀的？谁出枪有他那么快？原先说二当家是快枪手，我看连队长一半都赶不上！还有队长打得又那么准，别说便衣队和伪军遇上他是死路一条，就是东洋兵，一样打不过他。

    3.

    军分区敌工部和军统皖南站，都对背崴队发出指令，让他们自行寻找目标，对鬼子发起报复行动，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金副队长收到，信鸽传来的密信后，就招集大家开会讨论如何进行？

    蛮牛第一个发言：那还说什么？直接打乌有镇的伪军，既好打，又容易撤下来。

    大家纷纷点头，确实如此，这乌有镇他们去打过两次，地形也熟悉，关键是要撤回龙王洞很方便，而且敌工部也只是要求打击日伪军，并没有要求攻占乌有镇，就在他们北门那里打一下，也算完成任务，然后就可以撤回来。

    但是小三没有做声，金副队长就问他：小三队长，你的打算呢？

    小三就说：我提议打垭口村那里。

    蛮牛就说：打垭口村?要跑那么老远。

    小三说：我是这样考虑的，第一，我们在这龙王洞，已经是众所周知了，鬼子奸细肯定盯着我们这里，我们下山往乌有镇一出发，说不定他们的眼线就报告给了鬼子，让鬼子有了防备；第二，乌有镇不光有伪军，还有日军，我们最多能打死打伤镇北门那里几个人，又不能去缴获他们的东西，因为有公路，不能让鬼子咬住我们，打了就必须要跑，太不划算了，而垭口村那里，金老师有暗线，摸得到情况，知道敌人的情况，还有就是鬼子把龙王洞炸毁后，垭口村那里的鬼子和伪军肯定觉得附近可以算是没有多大敌情了，一定疏于防备，我们正好打他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还有就是，我们到垭口村是专门打鬼子，这鬼子是装备了89式掷弹筒的，我们正好借机再缴获他一具。

    后记：

    （1）那时候的伪军汉奸特务，除了徐善宝这种叛徒手上带了血债只能铁了心跟鬼子走，大多数能脚踏两只船的都愿意两边讨好，很多甚至是脚踏三只船。肯辱没祖宗脸面的人哪里又会真正忠心于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