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班长马上往下面跑了几步，探头往洞口瞧了一眼就喊蛮牛：快，没有直接命中工事，打在上面了。赶快进去打鬼子工事正中间。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周班长怎么就不怕鬼子打第二发炮弹了，蛮牛还是跑回去钻进了工事里架上机枪瞄准峰顶，他惊讶地发现鬼子地沙袋工事中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那门鬼子九二步兵炮完全暴露出来了，蛮牛虽然觉得莫名奇妙，但并不妨碍他稳稳瞄准，三个点射全从缺口那里打进去，把正在重新瞄准的鬼子伍长直接把打死，其他几个鬼子赶紧往两边的沙袋那里躲。

    鬼子的歪把子机枪也急忙冲着洞口开火了，蛮牛就转移枪口与鬼子的歪把子展开了对射，高处打低处天生占便宜，蛮牛一挺机枪对付三挺歪把子也没落多少下风。

    不过借此机会，鬼子又拼命把沙袋工事给恢复了，还是只留着中间一条窄窄的缝隙。

    周班长蹲在沙袋后面一直盯着九二炮那里，看见鬼子又在沙袋工事的掩护下开始重新瞄准，就在外面又喊：好了，快退回去，鬼子又要开炮了。

    蛮牛就收了机枪，和李三娃爬了出来。

    这次他把机枪就靠在洞壁放好，然后和周班长、李三娃走到弹片打不到的地方坐下来。

    蛮牛和李三娃都问周班长怎么知道鬼子工事会坍塌的？

    周班长还没回答，“轰”的一声，一发炮弹就在洞口里炸响。听着这次声音与上一发打中石壁声音很不同。

    周班长拉住又欲起身的蛮牛和李三娃：别过去，机枪掩体肯定已经被掀翻了。你过去趴上面打就是送死，因为鬼子炮兵已经知道瞄哪里了，先等鬼子还打几炮再说。

    果然，鬼子军曹用望远镜看见准确命中洞口的机枪工事，掀翻的木头铺板散落四处，就下令用这个射击诸元再打几发，确保把敌人机枪手炸死，最好连机枪也炸烂。

    峰顶下面，伪军叶连长也看到了洞口的工事被准确命中，对面的机枪声也没有了，就喝令手下的兵上峰顶去，再次进攻。

    周班长就在那里默默地听鬼子九二步兵炮的发射间隔，等鬼子第三发炮弹炸响后，就喊李三娃去喊石牛和县大队的机枪手把机枪扛下来，准备干鬼子一家伙。

    等三个机枪手都拿着自己的机枪准备好，周班长就交待：不要带副射手，现在洞口那里炸得七零八落的，挤不开。你们过去后自己找到地方架上机枪就干，蛮牛和石牛就对准沙袋工事中间九二炮那里扫，拿歪把子的就打过来的步兵。等再响一发就去。

    “轰”，第四发榴弹在洞**炸了，周班长一声大喊：快出去。

    蛮牛他们三人就飞快地几步冲到洞口，把机枪架上就开火。

    鬼子炮兵一开始在洞口机枪威胁下，都不敢按照以前的姿势操作，本来鬼子三炮手应该是蹲跪在右边大架上，负责方向装定、上炮弹、拉发火绳的，四炮手则是高低（仰角）装定，他是跨跪在左边大架上的，刚开始都是蹲趴着进行，姿势别扭动作迟缓。

    这四炮一打，两个炮手觉得威胁解除，都起身按照标准动作进行了，结果洞口一下子冒出三挺机枪扫射。

    鬼子九二步兵炮前面的沙袋早被炮口冲击波吹到敞开着，蛮牛第一个长点射就把两个炮手都给打死了，后面负责传炮弹递药包的鬼子也纷纷跳了下去。

    县大队机枪手冲着从峰顶磨磨蹭蹭往山脊运动的伪军扫了一梭子，并没打到人，但是把伪军给吓惨了，在他们眼里，洞里的三挺机枪可都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先是立即趴下，然后醒悟过来，这不是在平地上，趴下就能保命，这样趴在居高临下的机枪打击下是致命的，又起身往峰顶跑，叶连长躲在工事里拼命喊也没用。

    并上少佐也站在峰顶立姿单面工事那里，看见洞口的三挺机枪一起扫射，他也赶紧蹲了下来。

    旁边的小队长就说：中队长，看来敌人主力还在洞里，还是先围困吧。

    并上少佐见这种情况也只好如此了，就让叶连长收拢逃回来的士兵。这次伪军没吃什么亏，县大队机枪手对这样距离的目标还处于靠蒙的阶段，蛮牛和石牛就记着周班长喊打九二步兵炮了，放过了逃跑的伪军，不然就蛮牛一挺机枪就能把大半伪军给留在山脊上。

    周班长躲在边上观察，觉着差不多了就喊撤回来，随着洞口机枪声停下，峰顶鬼子的歪把子也停止了射击。九二步兵炮也没有再开火，这一轮对射九二步兵炮没占到便宜，10人的步兵炮分队连死带伤减员过半了，原因很简单，这种情形下发挥不了九二步兵炮外形低矮好隐蔽的特点，就一直暴露在对方火力威胁下。

    蛮牛就指挥大伙重新把机枪工事搭起来，只是开口就对着洞口左侧，这样他们钻进钻出工事就不用从后面退了，直接从工事里面出来就往洞里跑。

    周班长就回到那边洞口去切菜准备午饭，现在定下每天只吃两顿，早上和中午并成一顿，李三娃把刚才周班长料敌如神的事迹讲个小龙和二喜子后，三个最小的生瓜蛋子就边帮周班长做事边问东问西。

    李三娃就问：周班长，你咋知道鬼子大炮前面的沙袋要倒呢？

    周班长说：鬼子九二炮的炮手怕我们这边居高临下的机枪打他，所以把炮尽量靠近沙袋，最上面一层沙袋之间只留炮口那么窄的缝隙让炮弹穿过去。但是他们忘了，离炮口越近，炮口的冲击波越厉害，直接就把炮口那里的沙袋给吹倒了。

    二喜子问：啥叫冲击波？

    周班长说：就是**的时候炮口的风。你打枪的时候枪口是不是也有风？

    二喜子喃喃道：这风有这么厉害？

    周班长边切菜边说：离炮口近就厉害，远了没什么的。

    李三娃又问了：周班长，第一炮的时候你咋知道鬼子不会马上打第二炮呢？

    周班长说：这种目标只能直瞄射击，第一炮明显没有命中洞口的机枪掩体，鬼子肯定要重新瞄准呀，第一炮是打高了，这样方向不用重新装定，但仰角必须重新装定。如果不是打我们洞口这种直瞄射击，鬼子是会一发接一发地打的。

    这炮射速不快，每分钟才10发，恐怕在峰顶还达不到这个标准射速，因为用的不是定装弹，打一炮后，还得开闩退炮弹壳，再装炮弹进去后，又要装填发射药包，这一来一去就好一阵子，我们这时候就赶快用机枪打它的炮手，没了炮手，那炮就是摆设了。

    李三娃很钦佩：周班长，你是炊事班长，对大炮知道得这么多，真是厉害。

    周班长从鼻孔里哼一声：这也就是欺负咱们没炮，要是有门82炮，老子一炮吊过去，保证把他们的九二炮给掀翻。

    金副队长也在旁边，听见周班长一番谈话，心想：这都是老炮兵才懂的，难道周班长以前是干炮兵出身，这些年没听说过呀。这经验丰富的老炮手可不好找，每个部队都是宝贝疙瘩，新四军一个团能有门炮都了不得，炮弹更是金贵，炮兵班长排长说话在团里那比普通连长都好使。

    2.

    神仙洞那里的炮声在四周群山中震荡回响，班长和小三他们六个也听见了，凌晨他们从鬼子宿营地下来后，就在对面半山腰的一处林子里躲了起来休息了一阵，天亮后都醒了，听见炮声都看向神仙洞方向。

    班长就说：我们爬到这边山顶去，那里地势比鬼子占的峰顶还高，我们就从那里打鬼子。

    小三说：班长，我们就是在那里打死几个鬼子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再说了，那里离鬼子这么远，直线距离怕有三四百

    不了作用。

    我是这样想的，鬼子和伪军这么多人，这荒山野岭地附近没有人家，鬼子除了水能解决，随身携带的干粮应该很快就吃光了，这三百人以后吃饭得靠后方组织送上来吧。我们把他们的给养劫了，吃他们的粮食，兵法上讲这叫“因粮于敌”！

    不让他们获得粮食给养，这就叫做“断粮道”，小鬼子粮道一断，看他还敢不敢跟我们耗下去。

    班长一拍大腿：对呀，我们下来打就是因为粮食不够吃，想逼鬼子早点撤兵，鬼子人比我们洞里人还多，每天得好几百斤粮食，鬼子想从山下送到这里来得走好几十里山路，看他们有没有本事处处守住！就算我们劫不下来，给他们烧掉炸掉也好。

    班长就和大伙出了林子，站在高处看地形，估计鬼子大概还是会选择从边皂镇这边送给养，因为边皂镇通公路，而从边皂镇经垭口村再上云雾山，比从许家镇经过魏家村、尖山村再到云雾山要近十几二十里山路，山路上就靠人背肩扛的，近这么多很省体力的。那就要把伏击地点选在边皂镇往云雾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