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嘴唇，发出自己都读不出来的拟声语气，姚姜隔了几秒才恢复正常，好几个小时了，这是她们第一次有了这样的说话机会。

    “你很优秀。”

    “你也很优秀，刚刚听他们说，你考上了编制，跟同龄人比，有房有车，也很小资了。”

    满蓓蓓一直含着笑意，与姚姜记忆中的稍稍稚嫩的面庞重叠，太多年没有见过满蓓蓓，都快忘了这个别人眼里的冷美人是个双面人。

    她居然知道自己的消息……

    没有设置朋友圈分类，平日发的消息也不多，她和满蓓蓓就是彼此列表躺尸的那一类，只是在临安的同学怎么也有听说过她的事情，当年跟她一起参加公考的人有好几个，还拉了个群说互相督促学习，后来有的人自己退了，有的人一举中了，有的人落败放弃。

    “说笑了，凑合能过吧。”临安的固定工资还养不了她在别人口中的小资生活，以前看中这个工作，就是觉得平平淡淡，朝九晚五，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旅游，比如写小说。

    副业赚的钱供她还车贷还房贷，主业赚的钱只够她的生活开支。

    她好像有好多故事能和满蓓蓓聊聊，又觉得一切多余且没有必要。

    姚姜没想到满蓓蓓会主动关心她的生活，她虽然会窥屏满蓓蓓的朋友圈，也会从别人那里听说满蓓蓓的消息，但她从未主动去打听过满蓓蓓在做什么，过得怎样。

    在她心里，毕业后没了交集，也不便再打扰，她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满蓓蓓没有姚姜这般拘束，反倒是兴致勃勃，坐下来又问了姚姜好多问题，像是要把缺失的那几年都填补回来。

    叶蕾识趣地缓缓退开，让她们两人在角落交谈。

    一问一答，姚姜想跟满蓓蓓打来回站，只是每当她在脑子里想了怎么开口的时候都会被满蓓蓓下一个提问堵住搁浅，最后自己坦白了个遍，她对满蓓蓓的知晓程度还停留在‘听说’。

    “那你……”当姚姜沉浸在短暂和满蓓蓓相处的时光中，时机恰到好处，可被猛的闪亮的灯光迷了眼睛。

    “蓓蓓姐，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

    双书蝶受不了一门心思想攀关系的老校友们，推开人，开了灯找寻满蓓蓓的身影，怎么说这个场子是他们班里的局，这份罪就该让满蓓蓓自己受着……只是她感受到了满蓓蓓带着刀气的目光，再看看旁边举止因为光线都暂停的姚姜。

    完了完了，她好像坏了蓓蓓姐的好事，这该怎么办，现在关灯还来得及吗？

    满蓓蓓微微侧头跟姚姜说了失陪。

    顶上最亮的灯灭，场子又恢复之前的昏暗。

    刚刚回答的问题太多，一停下来，姚姜觉得自己口舌干燥。

    不知不觉独饮自酌就干掉了三瓶酒，胳臂被人晃了好几下，来的人身上有她熟悉的香水味。

    随着牵扯的频率左摇右晃：“叶蕾，你再晃悠我该吐出来了。”

    “以前还不知道你姚姜是个这么好酒的人，改天去你家给你带一坛子酒，看你能喝多少。”

    语气里有埋怨和无奈，不是不知道姚姜为何嗜酒，叶蕾问：“你还能回去吗？”

    摇摇头，姚姜诚实说：“不能，现在都不敢挪动位置，脑袋疼。”

    拿过姚姜放在台面上的包，瞥见沙发中间满蓓蓓周围的热闹，叶蕾轻笑一声，扶着姚姜穿过黑暗出了门。

    今晚的重心不是她们，即便是溜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出门还没走几步姚姜就干呕了几声，吓得叶蕾赶紧扶着她掉头往厕所走去。

    意识还清醒，身体不受控制想往下掉。

    姚姜嘲笑自己小孩心性，跟个十几岁不明事理的孩子似的，见到了得不到的人还玩颓废，略显非主流。

    叶蕾又是准备清水又是拿餐巾纸，引来了出包厢出来透气老同学的目光。

    等到叶蕾将姚姜扶到街边的时候，身后传来女人的叫喊声：“姚姜！”

    双书蝶从酒店大门跑过来，轻盈的模样让旁人看了都侧目，可惜姚姜对双书蝶没半分心思。

    好看的美人走近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叶蕾跟双书蝶不熟，尤其知晓姚姜的心意，更是对双书蝶友好不起来，好朋友的情敌，就是自己的对立方。

    打量了一下双书蝶：“不用了，你今天也喝酒了。”

    双书蝶解释道：“有司机，不碍事。”

    叶蕾正准备再次拒绝，满蓓蓓出现在双书蝶旁边。

    嚯，叶蕾看了眼眼神迷离盯着马路边排水沟的姚姜，心想，两个仙女都下凡走到人间了，也不知道姚姜清醒后会不会后悔此时的涣散，本来可能是一出好戏，结果女三喝多了。

    “真的不用，我们也有司机。”

    姚姜那个抠搜的人，住了新房子还租出去了一间屋分摊费用，好在合租的人是她自己的大学同学，遇事儿了还能帮个忙，现在这样的情况，叶蕾刚刚给薄一白打了电话，让她开车过来救急。

    满蓓蓓和双书蝶不信叶蕾的话，奈何人在叶蕾手上，追出来已然是最大限度的关怀，再多，就不自然了。

    满蓓蓓知道，在她和姚姜闹掰了之后，姚姜跟叶蕾就凑成了一对，跟她们之前的状态差不离，学习吃饭休息都在一起。

    谁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姚姜既然以前能对双书蝶存有那份心思，再被告知不可能后也能找上下一个喜欢的人。

    没一会儿，白色的车子缓缓停在了叶蕾面前，车窗摇下，薄一白看到脑袋都耷拉下来的姚姜：“你怎么能让她喝成这样呢？”

    两个人因为姚姜的关系，也成了要好的朋友，薄一白的焦急在叶蕾看来再正常不过，私下她们都这样说话，而在旁边等着看戏的人就不是这般想的。

    双书蝶暗暗掐了掐满蓓蓓的手臂：“蓓蓓姐，有猫腻！”

    薄一白慌慌张张下车帮忙将姚姜扶到后座，两人借着车门的遮挡低声交谈出来。

    “旁边那两个是你们的同学？挺好看的啊，气质真好，羡慕，你们班上都是些什么神仙啊，专门出美女！”

    叶蕾不否认后面两人的出挑，只是现在不是□□裸欣赏美女的时候：“白长裙的那个，姚姜心里的白月光，黑格子的那个，姚姜第一个爱慕的人。”

    “啊？”薄一白悄不声回头看了眼还在一旁的两个人，暗戳戳指了指：“怪不得姚姜一直单着，心里念着的人都这样的，想找个对标的也不容易。”

    叶蕾直起身子：“你就勉为其难充当一下那个对标的吧。”

    “啊？”

    叶蕾提高音调：“回去好好教育她，以后别喝这么多，多危险啊！”

    薄一白：？？？

    “赶紧回家给她洗澡睡觉吧，我也要回去了，我叫的车快来了！”

    薄一白：？？？

    薄一白：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

    薄司机不敢多做停留，三双眼睛盯着她把车开了出去。

    叶蕾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指着渐渐远去的车说：“可算把姚姜弄走了，那我也走了，你们快回去继续玩吧，拜拜~”

    “回去个屁咧，”看着叶蕾也消失在酒店门口，双书蝶撇了下嘴：“蓓蓓姐，我们也走吧。”

    满蓓蓓的目光落在刚刚姚姜站着的位置，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与之前天差地别，意气风发在场子里转悠的那个中心点不复存在。

    双书蝶感受到了满蓓蓓周围的低气压，叹道：“蓓蓓姐，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也该放下了，姚姜嘛……虽然小时候对你挺好的，但是都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现在是个什么货色，说不定天天换女朋友，一个接一个，你看刚刚，扶着的是一个，来接的又是一个！情场高手来的，犯不着你还惦着她。”

    “谁惦记她？”踮了踮脚尖，后退小半步，满蓓蓓把手背在身后，恨了双书蝶一眼。

    双书蝶被满蓓蓓的反驳给噎死了，分明自己心里就惦记着，毕业后没有半分交集，偶遇一次就被忽悠来参加什么同学会，口是心非，也不知道是谁因为高中的事情后遗症满满，到现在还孤孤单单一个人，连初吻都没送出去！

    “你是不惦记人家，那你刚刚看到姚姜女朋友来接她你别吃醋啊，小脸蛋子都快成黑脸包公了。”

    满满都是揶揄，满蓓蓓又无法回答双书蝶的调侃，她不得不承认，刚刚她的表现确实很吃味。

    午夜梦回，曾经想过很多次，在那之后，姚姜会跟什么人在一起，会不会也跟她们还是闺蜜时候一样，无微不至，连一丝丝细微的变动，就能引得她的思考和揣测。

    刚刚当真的看到姚姜的女朋友，不禁感叹：姚姜，你说你眼光高，一般的人看不上，能喜欢双书蝶的颜值，现在找女朋友……又这么不挑了？

    满蓓蓓的眼神上下打量每天都能看见的双书蝶，想着她没事儿就来跟自己耍赖皮的模样，真的要是双书蝶，满蓓蓓好似也不能接受。

    “蓓蓓姐？”双书蝶被满蓓蓓看到头皮发麻，她只是嘴上调皮一下，万事还要靠满蓓蓓罩着，没想真得罪她，也知道满蓓蓓因为当年姚姜喜欢她的事情生了隔阂，可那也不是她的错啊……又不是她做了让人误会的事情和举动，姚姜说喜欢她，她也很惊讶，她一直以为姚姜喜欢的是蓓蓓姐来的。

    “回家吧，明天一早还要跟技术部开会呢，晚上还有上线测试。”

    “蓓蓓姐，”双书蝶特别佩服满蓓蓓的专注，也对她的专注犯愁，情场失意，这两年都寄情工作，上上下下都是紧绷的状态：“明晚奶奶说了让我们回家吃饭。”

    满蓓蓓愣了一下：“是吗？外婆什么时候说的？”

    双书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拿出手机播放录音，她接电话的时候刚好在满蓓蓓的办公室，她还跟着应了好几句，她才不背锅。

    听了语音，满蓓蓓拿出手机重新调整行程给秘书发过去，“下次这种事情，早点提醒我，或者跟秘书交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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