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脚边的积雪积了又化，周而复始好几天，田埂上也留下了浅浅但清晰可见的脚印。

    太阳微斜，投射出的光将发丝染上了一点淡黄色，留下淡淡的光晕。身着粗布短褐的女子肩扛锄头眺望了一眼远在天际的太阳，将头上的雪用手悉数弄下。在一周后的今天总算抬头看了一眼田埂上的楼柏。楼柏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中流转着尴尬的空气。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敲了三下肩上的木杆。然后看都不看楼柏一眼，直接扛着锄头扭头就走了。

    楼柏挑了挑眉，目送着女子一步一步的回到家中，锁上房门的咔嚓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显得突兀不少。

    将目光从远处略显破败的小屋子上移开，楼柏将目光转向面前这些还在一声不吭专心破土的男人身上，微眯了眯眼。

    收回探寻的目光，楼柏身上轻轻一动，积雪唰的一声全散落在了地上。抬腿向着房屋的方向走去，身上的袍边在冷风的吹拂下一荡一荡的。

    远处两人合抱的大树绿叶在风的吹拂下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独特的讯号。可是，又有谁知道呢？

    将之前采集的干草料放入马槽，楼柏摸了摸上前吃草的棕马。

    “你回来了？”掀开布帘打算喂草料的姚兮一眼就看到了正站立于马圈前的楼柏。

    “恩。”楼柏点了点头，接过姚兮手中的草料，铺平放入马槽中。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转头望向一旁低垂着头看着自己脚尖的姚兮，语气轻柔地说道:“姚兮，明日要与我一起出去一趟吗？”

    压下心中的狂喜，姚兮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清了清嗓子，道:“可以，什么时候？”

    “日上三竿。”楼柏看向姚兮，见那人嘴角微勾，自己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语气里带着点儿笑意，“我先回屋了。”

    “恩。”点了点头，姚兮努力压住嘴角不断放大的笑意，伴随着布帘的揭开、放下、远去的脚步声，姚兮终于不在抑制，笑意愈发浓了。

    用手轻轻抚了抚棕马的鬃毛，姚兮脸上虽带着笑意但语气却是淡淡地，犹如加糖的苦咖啡，甜中苦涩，:“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呢？我不过是站在原地一直等待着你来寻我，真好，你来了，楼柏。”

    一闭眼一睁眼，天空由白昼转为黑夜再幽幽转白。

    楼姚两人安静的吃着早饭，白毛狐狸039伏在桌子一侧安静的撕咬吞咽着白面馒头。两人一狐吃完后，推开了房门。楼柏抬头看了看天空，见时间差不多了。对姚兮微微颔首，道:“我们走吧。”

    “好。”

    推开微掩的房门，楼柏先一步进入屋内，四周扫视了一遍，见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示意身后的姚兮进入。

    一旁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被缓缓推开，之前一直不理睬楼柏的女子款款地走了出来，褪去了粗布短褐，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布衣，脸上也抹了淡妆。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木椅，示意楼柏和姚兮两个人坐。

    即使是见到未曾谋面的姚兮那女子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冲着两人点了点头，坐在了两人对面的主位上。

    目光在姚兮和楼柏身上一扫而过，女子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指尖一边说道：“你很聪明。”

    楼柏知道她在说自己，没有插话继续等待着女子接下来的话。

    “你是第二个能准时到我这里来的人。”女子施施然地对着楼柏笑了笑，笑容里是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女子目光从姚兮身上一扫而过，道，“之前来这里的人，可都已化为白骨了，你们确定你们可以……”

    楼柏将身子微微往后靠，背后坚实的木椅撑着楼柏整个人的重量，虽然硌得骨头有些疼但是楼柏保持着姿势的不变。看向女子淡然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道：“你只需要把你该说的说了，其他的一概你都不需要再发表你的意见。”

    姚兮睁大眼睛头快速偏向楼柏，有些惊异于这样强势的楼柏。

    女子看了眼楼柏哈哈大笑了两声，直说:“有意思有意思。”尔后迅速将笑容收敛起来，端正了自己的面容，回到了平日里楼柏见到的那副模样，“那我就将我所知道的都告知于你们吧。”

    从地平线缓缓探头的太阳步入每天都要行驶的“轨道”，斜挂在了天空之上。屋里的素白女子嘴一张一合，吐着那模糊不清的话语，对面的楼姚两人都挺直着身子偶尔点点头，表明一下自己的观点。

    女子看了一眼窗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悠悠然地说道:“最后好意提醒你们一件事情——天黑了，莫出门。”

    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女子对着二人摆摆手，很明显地下逐客令，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

    “告辞。”楼柏淡声说道，起身时眼光瞥见女子微勾的嘴角，“姚兮，我们走吧。”轻轻拉起姚兮伏在桌椅上的白皙手腕，在姚兮还有些愣神的时候将人带出了屋外。

    楼柏一路走着一路牵着姚兮，姚兮也不说话任凭着面前的人牵着自己。白毛狐狸趴在楼柏肩上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

    “她刚刚说的准时到来，是怎么回事？”姚兮微抬头看向不知何时与自己并排的楼柏问道。

    楼柏笑了笑，回到了姚兮熟悉的模样，道:“昨天她看了眼太阳，又敲了三下锄竿。”

    “难怪你会说是日上三竿去她那。”姚兮笑了笑，没有说话。

    明明很正常的走着，姚兮却觉得两个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尔后终于还是姚兮开了口:“之前那个女子说的话你怎么看？”

    “姚兮，你信我吗？”楼柏偏头看向姚兮，姚兮从楼柏眼中少见地看到了名为期待的东西。

    点了点头，姚兮语气笃定:“信。”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却让楼柏心中充斥着股股暖流，“那便好。你信我我定努力护你周全。”

    小狐狸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楼柏的脸颊，轻轻嗷了一声。

    “等我们回到屋内，我慢慢道给你听。”

    “好。”姚兮看了眼被拉住的手腕，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