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波闻言手上脱力，头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她自言自语道，按理来说韵香的死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可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韵香之死本不足惜，但坏就坏在有人在背后推动。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杀人偿命了，犯事的是李响，将军府的小公子，身份尊贵，而死的却是一个无名之卒。百姓们害怕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对抗权贵的机会，再加上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陆离扶着赵凌波，看向她低声说道。

    赵凌波眉头紧蹙，抬头望向陆离，眸中溢出泪来。

    陆离心疼，替她抹去眼泪，继续分析道：“若是父皇顺应民意处死李响，百姓们会觉得自己也讨了个公道回来，日后若是再发生这种权贵伤人杀人之事，如何处置便有理可循。所以他们才会这样不遗余力地上诉暴动。”

    赵凌波听得直咬牙，“为何！为何要我表哥来担这罪过！”

    她双手紧握成拳，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死。她原以为，重生一世可以护住所有人，谁知道却是天命难改吗？

    “我进宫，去求陛下。”

    李高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目光平静地说道。他戎马半生，满身功勋，即便是面对皇上，也从未开口求过什么。可如今，为了李响，他什么都能舍得下。

    “爹，我同你一起！”李虎也站起身来，父子二人相视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漫天暖阳，可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冷。

    赵凌波也想要跟进宫去，却被陆离拦住，柔声道：“你不能再牵扯进去了。”

    “我不能坐视不理。”赵凌波摇头，道：“表哥是清白的，他不该就这样结束一生。”

    “我知道。”陆离轻声应道，随后动作温柔地将她紧握的双手掰开，手心处破了皮，她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陆离低头，捧着她的手轻吹了几口气。

    “求，是没用的。我们要做的是暗查，你这样大大剌剌进宫去，只会打草惊蛇。”

    听完陆离的话，赵凌波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来龙去脉。现在主要的问题还是在陈灵秀身上，只要弄清楚她为何要这样陷害李响，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赵凌波扭头往陈灵秀的清德院去了。

    且说，李高李虎二人入宫的时候，纯妃正在御书房里陪着皇上。今日皇上下旨于两日后处死李响，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极艰难的事情。可正如陆离分析的那样，如今民怨极大，若是不处置李响，难免会闹出什么祸事来。

    想到这里，皇上越发地心烦了，将案上所有的奏折全都扫落在地。

    “陛下，李老将军和李将军求见。”王成进来通报，还未等皇上拒绝，李高竟然直接推门而入。门口的人阻拦不及，皇上轻扬了扬手，示意他们退下。

    李高平时着皇上，他头戴缨帽，身披铠甲，腰悬利剑。大越朝安稳之后，他已经许多年没有作这副打扮了。

    皇上见他这般，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他的来意，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纯妃倒是乐得见此结果，当初若是李馨肯顺应她的赐婚，现在也不会闹成这样。她得不到的，又怎能让别人得到！

    “老将军今日入宫，所为何事？”纯妃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向李高扬声问道。

    李高闻言却没有理他，而是带着李虎直直跪下，看向皇上道：“陛下，老臣愿以将军府满门荣耀功勋，换不孝孙李响一命！”

    他言罢叩首，将将帅大印稳稳地置在前方。

    这一举动，便是表明，他什么都不要了。

    皇上震惊，愣愣地看着李高父子二人，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李家世代保卫大越朝，除了他二人，皇上根本想不到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李老将军，你这是在逼朕？”皇上咬牙痛心问道，他额头青筋暴起，面色阴沉的可怕。

    “老臣不敢。”李虎低头言语。

    “你可知朕也是有许多难言之隐啊？”皇上无奈的叹着气。

    两人双手交握，力道大得可怕。四目相接，良久，还是李高咬牙松开。

    “陛下，可否容许老臣再见一见响儿？”他有气无力地问道，深知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李响的清白，想要救他，谈何容易。

    “准！”

    ……

    这两日，京城和皇宫因为李响杀人一事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宫中却有一处显得格外安静平和。陆月每到初冬都要病一场，虽然是假，但他都会老老实实地待在眠月宫中“养病”。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安稳地度过这么多年。

    老嬷嬷端了刚泡好的茶水上来，二人相对而坐，像是母子闲话家常一般。

    老嬷嬷给陆月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道：“老奴也是方才才知，这两日京城里出大事了。”

    听闻此言，陆月也来了兴趣，笑问道：“出了何事？”

    眠月宫地处偏僻，平日里也没几个宫人愿意过来，他们若是不出去，基本上可算是与世隔绝的，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那些事情。

    “听说是将军府的李小公子杀了人，还闹到陛下面前去了。民怨激愤，百官联名上奏，逼着陛下不得不下令于后日斩首李小公子。”老嬷嬷压低声音，罢了又摇了摇头，惋惜道：“真是可惜了，那李小公子是何等人物，就这么平白丢了性命。”

    陆月心中一惊，端着杯盏的手顿了一下。

    “李响？”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没错，李高老将军还在御书房求情呢，不过陛下并没有网开一面。这件事闹得大，便是陛下有意偏私，也没有办法。”老嬷嬷点头说道，眼中满是叹息之意。

    陆月眉头微皱，道：“李响杀人一事可有什么隐情？怎么判决的这么快？”

    陆月有些不解，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李响真的杀了人，皇上也不会这么快就下旨处决他啊。

    老嬷嬷伸头望了望窗外，罢了这才凑近陆月，神秘说道：“吏部，户部，兵部三位尚书联合大理寺卿一同上奏，请求还死者一个公道。陛下也是被逼无奈了，那些喊冤的百姓都已经围到宫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