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新城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就不懂，为什么大好的时机逃脱，许明囡却怔在原地。他上去，什么也不顾，直接拉着许明囡的手心就跑。

    许明囡是完全被动的，她在想象里面，是自己朝着黑暗跑去，而戈壁过后，就是沙漠。现实之中，却是被暮新城带动的，她如同那会儿一样，转过头去。

    十度！

    “丫头妞！”

    三个字褪去所有的画面，一切都只是现在。

    暮新城拉着她进了里屋，很顺利很顺利就反锁了门，而那个时候，伴随着她的声音，还有枪声，暮新城没有看到，她看到了，丫头妞被直直打中那么多枪。暮新城把她带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反锁在奶茶店后台小屋里面。

    是不是，十度也是这样？丫头妞……。

    就这么一个想法，她的眼中再也拦不住什么，眼泪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伤着了？”

    这模样惊住了暮新城，他下意识视线就在许明囡身上环绕，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突然，那木门受到了撞击。暮新城一下跳开，心脏砰砰砰地跳着，这是要蛮力突破啊。

    木门不薄，的确是能抵挡住歹徒的进攻，歹徒首领猛撞几下，见没有效果，他转头过去，视线牢牢看到了消防箱上。消火栓猛砸，木门都忍不住抖三抖，暮新城感觉得到，脚下传来的震撼。

    这木门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可是许明囡就坐在地上，情感崩溃了一样，连抽泣都不成样子。

    “许明囡，你快起来，快和我一起把衣柜移过去挡着！”

    “十度，十度他死了。”

    许明囡看着一个人在衣柜旁像是吃不下的暮新城，她抬起头的时候，眼泪弥漫在脸上好多好多。

    “他没有死！”

    “不，不可能。”

    暮新城没有办法，现在的许明囡怎么毫无动力，就刚才那一番动作还很迷人的。他怒喝一声，已经胜过了自己。

    “相信我！”

    可是许明囡还坐在原地抽泣两下，此刻很焦急，因为木门已经开始了凹凸不平。

    “我们两个如果不能活着，那肯定不能出去见他！”

    许明囡这才有了动作，不过还是暮新城主导着方向。一人一边，使劲全力才让衣柜动了位置，至于里面的衣服东西，全然已经乱了套。

    终于，靠在门口，淹没了整个木门。

    “不行，这衣柜一推就倒，还要床！”

    暮新城四处看了看，说着。然而两人拖过去床，暮新城还是不够，又弄了两个床头柜扔下上面，还不够，暮新城人添上去。

    “明囡，一起。”

    他招着手，许明囡却在原地怔了怔，一脸的不想。

    肚子饿，力气已经没了。

    暮新城看见，心情都没了。

    许明囡饿着耸了耸肩，连呼吸都不想，突然，微微低下的警笛声和手枪开了保险的声音被她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她一下就拉开自己面前的暮新城。果真，枪响过后，直穿的两个洞都能看到外面的歹徒。

    “我靠！不会跪在这里吧。”

    “不会，我还想吃饭呢。”

    暮新城的骂骂咧咧，旁边却有一个委屈的许明囡作为对比。

    警笛声越来越明显，常人也能听出来无疑。

    “大哥，警察来了。”

    “可恶！”

    歹徒首领狠狠瞪了木门方向一样，终于撒手道：“赶快带着剩余的弟兄走！”

    暮新城听见这个，可算是希望，他也明白了许明囡为什么说不会。

    歹徒前一步离开，警察后一步就到了，由于歹徒刚出门，就被警察老远看见，一分为二，一边追逐歹徒，一边进入奶茶店看看情况。

    “警察，开门！”

    “等一下，警官，我把东西挪开。”

    ……

    当看到丫头妞的尸体，许明囡大脑一片空白，暮新城看着她，心里也有了一个梗，可惜，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许明囡慢慢走过去蹲下，轻叫几句没用，她摸了摸丫头妞的鼻子，顿时愣住。

    没有呼吸，只有身上的几个空洞。

    她没有哭，只是呆呆地愣住，暮新城也感到好奇，明明上次哭得那么厉害，现在怎么一点反应也不给。

    丫头妞真死了。

    若说店里被破坏了多少东西，还不如埋丫头妞的时间长。

    暮新城和许明囡选择的地方在奶茶店后，许明囡是默认的。没有一句语言交流，只剩下暮新城一个人刨土的声音。用的是店里的一块铁板子，速度并不快，才下去深度没到小腿位置，就越来越难往下挖，可是暮新城为了不让丫头妞的尸体过些年日暴露在上面，他只能继续往下，多挖点，再多挖一点。

    想起刚开始和丫头妞见面的时候，他想起那只狗头从纸箱里面探出头来的东张西望，再到后面的蹭到许明囡的胸。

    顿时，生出来的怜惜没有了。

    不知不觉，饥饿贴满了肚子，暮新城缓了一口气，看见这个小山丘，他已经没有了遗憾。

    想起自己还用了一个箱子把它装在里面，也算对得起它了。

    “你不饿吗？”

    许明囡在旁边像一个死人，如果不是暮新城提醒，她自己还真的感觉不到。她没有回答，只是感觉丫头妞的坟墓少了许多，但是又无可奈何，她真的不想动了。

    “明囡？”

    暮新城看叫她没有反应，拉着熟悉触感的手扯了扯，许明囡才回过头来。看不穿里面的神情，只知道像一个死人没有感觉，暮新城只知道，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那要不要给她准备一堆书？英语，数学……，还是吃一顿饭吧。

    暮新城打了一辆计程车，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歹徒都能看上许明囡，来到这里。暮新城一个人决定去何艺家里，何艺迟迟没有回复，可是他们已经坐上计程车。还好回复，随便你们，钥匙在门口垫子下面，不然暮新城都打算带着小肚微微傲娇的许明囡去开房，嗯？怎么有点怪怪的。

    来到一家小炒店，许明囡见着菜上就动筷，可真让暮新城想起，让老板来一点米饭的时候，第一道菜已经音韵犹存。第二道菜第三道菜全来，合着米饭，但是这可刷新了暮新城对于许明囡吃相，他才是饿了两顿了好不好？

    晚上，暮新城牵着举止无神的许明囡来到何艺家里。何艺不在，因为之前的越南事件，现在又不知道到了哪里。

    许明囡倒床就睡，以至于暮新城上了一个厕所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睡着。可也不能惊扰了她，暮新城只能慢慢上手，摸着许明囡小腹睡觉。

    可是半夜的时候，暮新城被一阵抽泣的声音吵醒，感觉到有人在怀里，用着自己的t恤，他肯定要醒。

    “明囡？”

    许明囡哭得很厉害，暮新城低头下去，虽然夜黑看不见，不过许明囡的脸上，一定还比那吃相难看。

    “呜呜，丫头妞死了，被我害死的，十度也是，都是我。”

    许明囡把脸全埋进某人的怀里，某人只知道，他的衣服上肯定全是鼻涕。虽然脸上极度嫌弃这样的许明囡，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就这样没有说话，许明囡便哭得更凶了，竟然默认了。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没有眼泪，不知不觉之间，许明囡已经哭累了，她开始渐渐不再抽泣，但夜里漆黑的一切，才想起一个很温柔的声音。

    “以后，让我做你的十度，好吗？”

    怀里的许明囡没有说话，暮新城只觉得很遗憾，为什么自己不快一点说出，人家都睡着了。其实不然，许明囡只是愣住了，她非常感动，想起之前，原来全是暮新城在照顾自己，不过暮新城不是会这些吗？他只会下面，只会叫自己去做吃的，顶多带自己去外面吃，怎么？难道，这些都是为了自己才学的？做奶茶也是？

    她知道暮新城的公司，很忙很忙，暮国声绝对生气，那他还来？

    “可恶，可恶，可恶！”许明囡哭着小手手用力拍打着暮新城的怀里，可是之后却很愧疚：“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明明都把你推给童娇了，你不去珍惜她！还来对我这个负心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后遗症，嗯？”

    暮新城突然抓住她的小手，然后甩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拥抱上她，许明囡挣扎不开，只能哭着。

    “我们不能想办法治好后遗症吗？一定有办法的，相信我。”

    可是许明囡只是哭着，没有回答，暮新城的心已经凉了一大截。

    相拥而眠的一夜，可是暮新城却没有睡着，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许明囡苦累，然后呼吸平匀。

    早上许明囡悠悠转醒，她看着天花板，就想这么看着，身边的人儿早已不见，或许是去准备早点。可是过了很久，连许明囡都回神而来，只因为昨晚哭得太厉害，现在饿得很厉害。她出去寻找暮新城，却只发现桌上的三明治。

    盛着三明治的盘子下面还有一张字条：牛奶在微波炉里，记得拿出来。许明囡也不管暮新城身在何方，她只想吃饱了回去睡一觉。恰巧最后一块三明治在嘴里过渡，厕所里面的抽水声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