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急救室的灯一下子灭了，医生开门出来。他们马上围上去询问。医生说：“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双腿已经保不住了。”

    乔越一下子蹲到了地上，弟弟和弟媳一阵忙活，把她扶到座位上。婆婆一口恶气哭出来：“我可怜的儿啊，双腿没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撞了人家还要赔偿人家的，没了腿能干什么啊。”

    弟媳忙着安慰婆婆，乔越却愣在那里，只有泪，没有哭声。弟弟说：“嫂子，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别憋着。”一句话却倒让自己先哭了出来。

    半夜，乔越守在病床前，老赵躺在床上，头上缠满了纱布，嘴上还安着呼吸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乔越的手机铃响了，乔越从挎包里掏出来，一下子按掉，关了机。把手机重新放进包，抹了抹眼泪看着病床上的老赵。攥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手臂。

    等老赵苏醒过来后，他大吵大闹闹了好几天，对乔越的悉心照顾毫不领情，疯了一样老是发怒不止。

    乔越也吼起来：“有本事你死去！死去！干吗还活着！你撞了人，撇下我和闺女，让我一个人还债，你忍心，你就死去，死去啊！”

    老赵也哭了起来，身子动不了，只是手直往床上砸着。

    一个护士挤过堆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说：“别吵，别吵，这是在医院，吵什么！”又对门口的人说：“看什么！就不是在演戏，都回病房去！走！”

    等到老赵情绪好点了，乔越在床前削着苹果，老赵说：“这几天让你受累了。又是熬夜又是听我发火的。”

    乔越说：“你还知道啊，你要是早知道，那几天干吗发那么大脾气。”又顿了顿，把苹果递给老赵，说：“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好。以后要靠我们俩把欠人家的钱换上，以后再攒点钱，给我们的孩子留着。”

    老赵咬了一口苹果，还没咀嚼，泪就要下来了，牙使劲一咬，泪只在泛了红丝的眼里打转。

    乔越笑笑，帮老赵擦着眼泪说：“老赵，不许哭，你的身子要紧，我要你情绪好点，身体好了，我们好早出去赚钱。”

    乔越回单位，领了工资，从公司往外走，几个年轻人在前面边说着话便走，“辛辛苦苦，加班加点就这么点儿钱，他当老板的也太扣了。我们做牛做马做苦力给他创造了多少利润啊，得给他赚多少钱，这也太扣了，还不如到厂子里干杂货一个月赚得多。”

    另一个说：“我们辛苦赚的钱，他可十分逍遥。你没看他上次又换了新车了，奥迪a8。”“哎，这世道，还是有钱人好啊。假若我们有钱了，谁还辛辛苦苦在这里上班啊。”

    乔越推着车子边走边想，“是啊，这十多年，超市里面一半的业务都是自己做的，勉强做到部门经理，工资还不是三千多点，只不过比别的员工多一两百块钱。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顶起别人的一家公司，为何自己不开一家公司呢。”

    想到这儿，她推快了车子，跨步上车，往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