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放假后的舜耕大学安静了不少。

    偶有几对情侣牵着手在路灯下慢悠悠走着。

    话剧社团剧场内，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舞台上，灯光逐渐调暗，赵子敏饰演的老者戴着老花镜，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她老伴儿的遗照。

    她手儿哆嗦着打开了一个录音机。

    录音机里飘出了老伴儿生前录的声音：“婆子啊，我知道我快不行了……”语音停顿，现场的观众顿时安静了许多。

    “我走不觉得遗憾，唯一牵挂的就是婆子你啊！我受了你一辈子的欺负，我这一走，你没了欺负的人了，会不会觉得太无聊？”

    老者伸出手去，想抚摸桌面上老伴儿的照片，但手儿已经哆嗦地根本触及不到。

    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婆子，我走后，你一定不要想我。想我也没用！再想欺负我，也找不到我了！”

    老者泣不成声，双手掩面，浑身哆嗦起来。

    现场的观众也都在黑暗里摸着眼泪，滴滴的抽泣声让整个剧场涌动满了难忍的疼痛，都把舞台上的光线扭曲了，变了形。

    “一定不要想我，如果觉得太无聊了，就去找巧玲她们演话剧去！我们这一辈子，风风雨雨，大半辈子都丢给两个孩子了。孩子的孩子也都大了，用不着老骨头了，我们也不能自暴自弃。”

    “孩子们平时忙，就让他们忙去，你也别唠叨。你唠叨啊，还不如对着我的照片说几句话！我虽然听不到了，但也不会给你吵嘴了啊！”

    “你平时不会做饭，就学着我给你写的菜谱试着做一做。那些菜都是你爱吃的。哎！这个要怪我，平时太宠你了！不让你进厨房，只让你下厅堂，没想到我提前走了，撇下你，没人再对你知冷知热的。”

    “婆子，平时天气好的时候别一个人闷在家里，你不是还有着那个演员梦吗，我粗老笨重的，你让我演，我知道我的料，只能演个笑话，不过为了你高兴，我豁出我这条老命去。”

    “你一直怪我不说实话，好骗你，我承认！可我编瞎话不都为了让你高兴吗！上次表演排练，你怪我拉拉着脸子，像欠你多少钱似的，我不是因为不情愿，而是肚子真疼。”

    语音沉默了片刻，现场归于宁静。

    “你老怪我身体虚弱，动不动就是感冒，就是浑身难受，你不知道我的癌症已经晚期，我瞒你瞒了大半年啊！”

    “我不是怕死，是怕你为我伤心！你是我疼呵了一辈子的女人，干嘛临终前让你为我流眼泪呢！”

    老者身子一软，蹲坐在地上，掩面哭得更厉害了，哭声已经变为嚎啕大哭。

    “我走了，婆子！我提前走，从那边给你打好关系，我这人比较笨，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光景，打不通关系，给不了你好条件，你要在这边耐心地等。”

    “婆子，你要好好活着！”声音高亢起来。

    现场的音乐骤然响起，美声一下子高跳起来。

    舞台上，两排年轻人挥舞着白色丝绸跑动起来。

    “老头子！我会好好的，你就放心去吧！”被人群包围的老者伸着手朝着远方呼喊到。

    慢慢地，人群的白色丝绸舞动地越来越厉害，直至将老者淹没。

    幕布慢慢合拢，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