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她直接甩开了陆寒时拉着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你们什么意思?你刚才过来给我送饭,就是这个目的?”
她的情绪变化得太快,邵朗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弟妹,怎么了吗……”
“我在问你话,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唐初露直接厉声打断他,扭过头来看着面前的陆寒时,眼里面是浓重的失望,“邵朗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陆寒时想去牵她的手,但是对上她的眼神,最后也只能作罢,微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露露,你听我解释……”
“好,你解释。”唐初露气极反笑,没有想到自己的工作在他眼里竟然是这样的存在。
她是一个医生,不是一个商人!
所以陆寒时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只是想要借她工作的便利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那她成了什么人了,她跟那些只有接受贿赂才会好好做手术的医生又有什么不同?
她很生气,看着这样的她,陆寒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唐初露笑了一声,心里觉得荒唐极了,“陆寒时,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露露……”
“你觉得我当医生是为了什么?嗯?没关系,你可以说实话,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那种给点好处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人,你说啊?”
唐初露骨子里面有难以磨灭的高傲,也有她的自尊和倔强,这些东西像是她的逆鳞,不允许触碰,也不允许人去踩踏。
陆寒时知道自己踩到了她的底线,所以才会这么无力,“露露……”
唐初露抵了抵牙,并不想听他说话。
一旁的邵朗有些看不下去了,站了起来,“弟妹,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我们又没让你真的不去管邵宝,只是让你稍微对邵华强施加一点压力而已,你照样可以救你的人,但你可以用一点话术帮我和老陆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不是双赢吗?你也没有损失什么啊!”
在他商人的思维里面,他简直想不到唐初露拒绝这件事情的原因是什么?
唐初露冷冷地笑了一声,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你说的对,是我不知好歹,所以现在请你们离开,另找高明,你们的要求,我办不到。”
没有一个任何真正的医生,会用病人的情况来威胁他的家人,无论是在何种情况之下。
健康所系,性命所托。
她对着希波克拉底发过誓,也对自己发过誓的。
如果一个医生可以用话术代替诚实,她又哪里来的资格,去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耀?
邵朗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觉得她有些过分了,“弟妹,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再换个角度思考一下……”
他还想说些什么,陆寒时站起身,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别说了,走吧。”
“老陆!”邵朗一愣,随即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句,“你在说什么?走什么走?这么难得的机会,难道要放过吗?那可是邵华强,老狐狸一个,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把柄……”
“走。”陆寒时的语气不容置喙,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邵朗抵了抵牙,回头看了唐初露一眼,眼里的情绪晦涩莫名,最后摇了摇头,还是跟着陆寒时离开。
两个人走了之后,办公室重新归于平静。
唐初露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她觉得心脏某个地方空了一块,苦笑了一声,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爸爸,我好难受……”
职业的道路总是需要一个人高举火把走在前方,她曾经以为自己身边皆是同类,总不会踽踽独行。
可到了现在才发现,曾经有过相同的信仰,也可以转瞬间背弃,相伴一生的爱人也能够不理解她。
医生到底是个怎样的职业?难道所有救人的人,都无法自救吗?
重症病房。
邵宝的麻药药效还没有过去,邵太太一直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
那些护士都劝她先回去休息,她就像听不到一样,趴在玻璃窗口,一眨不眨地看着邵宝苍白的脸颊。
这个女人平时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虚荣肤浅,自私泼辣,但当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时候,她是合格的,甚至是伟大的。
邵朗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趁陆寒时打电话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找到了邵宝的重症病房。
本来以为可以敲打邵华强几句,到了门口竟然只看到邵太太。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邵华强呢?”他径直走过去,语气不太好。
因为邵华强的原因,他对邵太太也有些偏见,见邵太太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面更是升起一阵不耐烦。
只是他走近了一看,看到她浮肿的脸,哭花的妆,还有那双无神的眼睛时,也动了恻隐之心。
听到过来的脚步声,邵太太只是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视线移了回去,并没有理会他。
如今的她就像一个被抽出了灵魂的布娃娃,没有一丝生气。
“你……”
邵朗张了张嘴,那些质问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本想安慰她一句,但发现此时语言的力量是那么苍白。
他站在邵太太身后,透过玻璃窗看了里面躺着的小孩一眼。
他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但是对邵宝也有点印象,小霸王一样的男孩子,在家庭里面被溺爱着长大,有些讨人厌。
但看着他此时面无血色地躺着,生命岌岌可危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一阵唏嘘。
所以他更加不太理解唐初露的拒绝,按照邵宝这样的情况,只要唐初露点头答应对邵华强敲打几句,那些文件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就只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女人为什么总这么矫情?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刚要离开,结果看到邵华强刚好迎面走来。
他似乎是没有看到他,脚步急匆匆地朝邵太太的方向走去,刚刚站定,嘴皮子就有些哆嗦地问:“邵宝的情况怎么样了?医生刚才过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