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乍现
坐在镜子前,海棠正忙着帮落心设计新发型。看着镜中女子那张粉嫩嫩的小脸儿,落心的自信心大增。
过两天南礼太子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赏春宴,落心现在就忙着准备了,因为她决定见面时找个机会跟翼哥哥商量商量逃跑的事。摸了摸袖口里的荷包,她决定再一次向命运挑战,一定要说服她心仪的美男跟她一起远走高飞。
从小就准备着逃跑,落心可是做足了功课。西瑞公国是最好的去处,可上次在船上被抓,这次不能再冒这个风险,等过几年抓她的风头过去了再转到西瑞去过幸福的生活。现在只好先运用革命导师的战略战策,转移到敌人势力最薄弱的地方去打游击战。以前研究冥野大陆日志时,落心发现一处山区正好处于北格、南礼和西瑞之间为三不管地带,想必是穷得可以。不过穷有穷的好处,生活消费水平低,揣上几十两银子那就是大款,更何况落心的小金库中少说也有几百两银子,要是再卖几件手饰,哇塞,干脆占山为王得了。
海棠认真地帮落心梳着头,边赞边问:“娘娘的头发柔滑顺美,要不还挽牡丹髻得了?”
“不要。这次要把发髻高高盘起,不要任何发簪,从颈后左右各散落一缕发际,然后把它们顺着颈拢到到前面。”落心边说边做着示范,她对自己的脖子很满意,这次要发挥一下优势,盘完头,她再认真地看看,清瘦的小脸上多了一丝狂野的性感,颇有熟女味道,落心暗赞自己乃可塑之才。
前前后后看完了,她很满意,就嘱咐海棠宴会那天就帮她盘这个头。
龙焰宫的御书房内,北格王正在跟他最得力的几位将军一起派兵布阵。
这次草原的白灾之后,牧民们烧杀抢掠北格边境的臣民,引起了滔天的民愤,他要利用这个机会把西部、西南部和部分北部的公国一举歼灭,彻彻底底地统一北方,为南进打好坚实的基础。
一切布署完毕,将军们斗志昂扬,领命而去。野狼风浅笑着合上战策,微微闭目养神。
又要打仗了!他本是为此而生的,他的战马所到之处,不是臣服就是血流成河,那时的他会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在血液里升腾。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失败二字,如今却有丝丝不舍,竟然不想离开,想着那个倔强如牛,荣辱不惊,整天跟他装傻的小丫头,睁开眼,他自嘲地笑笑。
一抬头,男人发现他的爱将程潇易傻傻地站在门口,“哦,程将军还有事儿?”
“是,大王。”
“进来说吧。”看着程将军一脸的严肃,男人起身关上了门,喝退了所有的人。
“大王让属下查得两个案子都已查清。”一听程将军的话,男人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然后他沉稳地坐下,轻轻吐了口气,命令道:“先说第二个。”
“私自向神罗购买战马和兵器一事,的确与六王叔有关。”
“知道了。”男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不要打草惊蛇,派人扮成劫匪分几次把战马和武器给劫持了,同时派些可靠的商家把钱款也一起劫持了。”
“是。”程将军答道。
男人吩咐完,轻轻拿起茶盏,慢慢地泯了口茶,舒了口气,吩咐道:“现在把落心公主和亲途中被劫持一案报上来吧。”
程潇易将军走了多时,御书房中一片寂静,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明子试探着推门进去送茶,突然一声怒吼:“滚!”一个茶壶飞了出来,要不是小明子躲得快……唉,脑袋一定开花了。
午饭的时间到了,气氛压抑地吓人,没人再敢踏进御书房一步,打扰里面的寂静。
太监宫女们颤颤巍巍地守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时间一秒一秒,比老牛拉着破车走得还慢。终于等到夕阳西下,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他们大眼瞪着小眼,互相鼓着劲儿。
终于,还是小明子胆子大些,站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细声细气地问道:“大王,是否传膳?”
还是没有声音,又等了一万年那么久,房门终于开了,一脸阴沉、双目如炬的男人看了外面的人一眼,抬腿向外走去。
“小明子”
“奴才在”
“去落心宫。”
落心宫内灯火辉煌。宫女、太监们还有落心正坐在竹席子上边吃边聊,好不开心。
“娘娘,万一大王来了怎么办呀?”憨厚的吉厨边吃边担心,“别怕,大王今天不会来了,晚饭时间都过了三个时辰,大王可能到其他嫔妃的宫里去用膳,忘了告诉咱们。”落心边吃边安慰他。
“全都出去!”
没人知道大王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的声音不高,却是沉着脸,用惊慑人心的眼神死死盯着落心,她的心一颤,感觉一股强大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向她扑来,赶紧放下碗,站起身。
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男人寒着脸坐到了主位上,继续死死盯着落心看了一会儿,语气不高却很冰冷:“跪下!”
落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乖乖地屈膝跪倒在地。
“你有什么背叛本王的行为,想要主动坦白以求得到原谅的吗?”
男人的眼睛危险地眯着,落心从没感受过如此大的压力,垂着睫想着自己最近的行为:也没干什么出轨的事儿呀?莫非她把大银元都换成了方便使用的银锭被他发现了。
想到这儿,落心的心里咯噔一下,要是真被他发现她要逃跑,这回是死定了,想着他赏给自己脖子的那一刀,落心的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
落心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暗想:反正他也没什么证据就生扛吧,遂答道:“臣妾不知大王指的是什么,还望明示。”
“哼!”
男人冷哼了一声,落心的心又是一颤,看来自己要逃跑的意图还真是被发现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能混就混,别自己吓唬自己。
“既然你想不起来了,本王就提醒提醒你。”他的声音低沉而生硬,听到这儿,落心鼓足勇气抬头看野狼风。
“你倒是说说劫持和亲队伍的人是谁?”
“轰”地一声,落心脑子一乱,赶快垂睫不语,翼哥哥现在就在平安都,要是这男人想对哥哥不利简直是易如反掌,此事万万不可牵扯到哥哥才行呀。
见她不语,男人厉声喝道:“说呀!”
落心努力镇定下情绪尽力把语气放平缓,道:“劫匪都蒙着面,臣妾也不知是谁。”
“不知道?”男人的声音抬高了八度,蓦地尖厉起来,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一伸手他捏住了落心的下巴,恶恨恨地威胁道:“落心,你可知欺君之罪的下场?”
落心低头沉默,不敢说话了。他这话可就重了,欺君之罪?说错一句,连哥哥都得给连累进去。不管怎样,她不能让哥哥有危险,这次落心真是不敢跟他顶嘴了。
“落心,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男人咬着牙问道。
“既然大王不相信落心所言,又何必再问?”她咬着唇,心里万分害怕却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
男人指着落心哈哈大笑,手指却在颤抖:“罢了,罢了,你终是个无心的人。”言罢,男人甩手而去,背影决绝而阴冷,落心颓废地坐到地上不知他会不会对哥哥不利。
月挂中梢,夜已经很深了,御书房外有低声的虫鸣,房里昏黄的蜡烛孤独地燃烧着。
愤怒的男人紧紧攥着拳,结实的胸膛一起一伏,却静静地坐在龙椅里一言不发。他紧蹙的眉心时而缩紧时而松开,手中的拳头却是越握越紧。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心疼地看着他们的王,忍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劝劝:“大王,夜已经很深了,还是歇着吧,明天还要早朝呢。”
男人抬起头,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一阵沉默之后,他吩咐道:“马上传御林军总长,程潇易将军,北格太子舞天羽和四王爷舞天翼来见本王。”
“是。”小明子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落心宫内,寂静无比,人心惶惶。
半个月来,落心宫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大王再没来过,娘娘也被禁足在宫里整日不语。
落心坐在书房里拿着本书发呆,南礼太子的赏春宴被无限期取消了。落心意识到野狼风已经查出了哥哥和自己一起逃跑的事儿,她虽然整天为哥哥担心到也不是很害怕,按照惯例哥哥顶多被遣返回南礼永不可踏上北格的土地就是了。
至于她自己,落心更不怕了,如果野狼风要杀她,来审她的那晚就动手了吧?既然没杀送奴隶营的可能性最大,看来自己得受六个月的苦了,如果六个月的苦可以换来永远的自由那是再值不过了。
“监国大人到。”
小太监的喊声一停,落心“噌”地站了起来迎了出去,只见野狼烟一身官服,踏进房,匆匆看了她一眼,没等落心看清他的表情,他抬头低声吟诵:“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然后,他轻叹:“落心,这曾是你说的,是因为天翼吧?”落心征征地站住,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你打算怎么办?”看烟一付气定神悠的样子,落心没好气地反问他:“监国大人应该比落心知道得更清楚吧。”
“你这丫头,不准备主动认罪以求从宽处理!”落心悲哀地看着他,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词。”
“你这丫头,在我面前还嘴硬。”烟哭笑不得,又看了落心几眼,脸色变得凝重,低声道:“我王兄很愤怒,但没把这事公开,说明对你还是存有情意的。依我所见,你去诚恳地认个错儿,事情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要是不认错呢?”落心想知道最坏的结果。
“不认错?”烟担心地看着她,淡淡说道:“你很可能被贬去奴隶营,永远失去士族身份。”
“烟,那你能不能帮忙把我送到一个不算太苦的奴隶营里去呀,最好别去浣衣局。”
“就这么不想当王妃?”烟好像早就知道落心的想法一样,听了她的话一点儿都没惊讶。这可真是知音难觅呀!落心笑言:“是不想当,小女子跟你一样,相信一夫一妻。”
“明白了。”烟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住道:“不过,这次我也不太明白王兄的想法,他调派了大批军队,陈兵天江口岸,直逼南礼,形势很是吓人。”
落心一愣,邃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大王会因此挑起战事?”烟摇摇头,道:“看起来不像,大概只想吓吓南帝吧。”言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落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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