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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极度不经意。

    他知晓了,看见身后的面孔,只是像往常一样淡定平常地站着,像是事先预料到了一般,同时又没有半点心虚,理所当然的安定模样,眼神丝毫没有回避。

    被围观。

    子健同学惊讶张开口。

    像是喝了某牛乳饮料一般,合不上嘴。

    啊,这,

    忽地,空中广播回荡起宛若洪钟,中气十足的声音:

    “请高一级的李子健同学到三级跳远的比赛场地报道,请高一级的李子健同学到三级跳远的比赛场地报道……”

    他畏畏缩缩地绕了个大弯,经过他们身边时引得旁人注意,开始对他俩挤眉弄眼,好不正经……被远处的那女生一催促,便急忙地报道处往前跑了起来。

    “李子健同学你再不来资格就取消了啊……”

    声音还在回荡,他匆匆忙忙,一遍喊着老师我来了,一遍回头张望。

    他的比赛要开始了。

    ☆、小道

    在夏天,世界触手可及。

    ——胡利奥·科塔萨尔

    -

    他静静地站着。

    她偷瞥一眼他,见他深眉浅低,目光平视着前方,却又像是含着些什么心思。

    凝望。

    他也望了过来。

    对视上。

    她顿了顿,蓦然扭过头去。

    ——看着比赛,不吵,不闹,不搞暧昧。

    子健从相隔十几米的报道处跑回了来,比赛还未开始便有些气喘吁吁地招手。

    “准备啦准备啦。”裁判催促道。

    班里参加运动会的没几个人,轮来轮去也就那么点。先前的他已经是400、800这样地跑,体力再多也耗得不行。

    “傻逼,加油!”

    忽地传来了一声嘹亮的打气,当时场面尴尬得有些吓人,很多人同时回头。喊出话语的那女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用毛巾遮了遮脸。

    “好咧!”子健张扬地大声回应,模样意气风发,风一吹过他的头顶整个人飘逸朗俊,头发都像花带一样飘。

    结果这只是排队,要跳,还得等上个半小时。

    他本来预备着一次小便,让自己紧张一下,发挥更优越,却没想到无论如何也不能立即起飞。膀胱开始承受不住了。

    还没开始多久,他内急,报告往前冲。

    裁判听了,皱眉,挥手。

    “搞没搞错啊,去去去……”

    一片骂声中,他往厕所冲去。

    回来后还没到他,极度失望。以他的性子有些耐不下去,于是就跟老师扯西扯八聊家常聊文化,人家老师听了两三句之后发现是毫无营养的吹水,不仅不堪入耳,还影响比赛,一下子闹起火来就回驳道:

    “你在逼逼?你在逼资格我都给你取消掉。”

    他立即安静如鸡。

    向蕊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看点,也看看他,同样的反应。

    向蕊: 「…… 」

    向蕊: 「我们走吧。 」

    他一开始犹豫了一小会儿,又过半分钟什么都等不到,最终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她看他好像还蛮想看的样子,于是就调侃道:

    「你也想跳啊。 」

    「不是。 」

    「你也想运动啊。 」

    「不是。 」

    「你早点报名不久好了吗。 」

    她冲到他面前一笑。

    「现在还有机会,好几个项目没比完,我关系好,找几个人假装摔断腿让你替补上,来得及。 」

    他: 「…… 」

    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往前走着过去,渐渐地她觉得哪里不妥,越走越偏僻,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来过的路。

    「要去哪儿。 」她不禁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向前自顾自地沿着路,知道她会跟上来也不回头。

    忽地,拐入左边。

    她抬眸,呈现出一片细细窄窄,狭长的盛绿。

    「…… 」

    她停住了。

    他踏上砖头砌成的小路,回头望她一眼,转过身去熟练地继续往前走。

    她顿了顿,跟上。

    这是一个废弃掉了的生物园,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在校园里最偏僻的那个角落,隐没了很多年。

    原本是有廊道的,后来拆掉,只留下一条砖砌小道。极目望去,能看见很多招摇随摆的野草,没人打理,却不荒芜。

    从容、静谧。

    他藏身进去。

    她跟着上前,把步子迈得很大,跨过去,乱草葱葱郁郁,快要没过小腿。

    「等等我。 」

    小小的一个空间,他很纯熟拨起斜生的树枝,枝头缀得很重,绿叶纷扰。

    他们打扰,低头弯腰。

    抬头一望,天空变得青绿,像是蒙上了一层缓缓而起的茶烟,朦朦胧胧,阳光折射柔和上几分。

    他将她带到这儿来,独属于他的寂静。

    「你去哪儿。 」

    他还在往前走,即使已经到了尽头。

    他一回头,停下。

    她就笑了起来。

    「那个, 」

    「…… 」

    「路太滑,扶我走走。 」

    被扶着的手托起,浅浅的一步路留下了轨迹,脚印踩出草的低影。

    他很有力,却也温和,他像云,像雨。

    层层叠叠。

    满目的绿植,肆意在墙壁上生长蔓延,碎瓦片堆积在角落,蚂蚱在脆嫩的草间跳动。

    有几个鸟窝,酣畅着大自然的颜色,融入了寂绿的画景。

    他是个聋子,耳朵听不见,她是个瘸子,现在被他扶着。他们像是两颗小行星,围着同一个世界转动,却又不在于这个世界之中。他们沿着轨道,没有偏离,只是擦肩而过,碰上了,认识了,恰巧顺势而过。

    留下一条浅浅的轨道,擦着星火。

    绿荫比阳光更加渗人心脾,更加炽热,她的脉搏跳动,她的血液回流,鸟鸣灌入她的耳道,她闭上眼只剩一片草木深盛。

    那个人在握着他的手,放开了。

    那个人背过身来。

    她很想对他说,说一句表白。

    她想拍拍他,想亲吻他一口。

    他侧了侧脸,淡淡地平瞥一眼,眸深。

    她对着他,指了指自己,她指了指他。

    「我…… 」手刚到颔前,她正准备微笑,到来的风撞上了心意,泛起的波涛汹涌一下子冲昏了头脑,她按捺不住的欣喜,满怀期待地望向他,正欲表意的时候,他却提前回答:

    「漂亮啊。 」

    ——她停了下来,滞住。

    看错的一瞥,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凭空猜测出她的意思,只是捕捉到几个动作,便回答起来。

    「你很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