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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17节

      那是只小狐狸。

    一只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狐狸。

    江月年看得心头一颤,快步朝它走去。

    她脚步很轻,然而狐狸天性敏感,一双黑黝黝的、原本半开半阖的眼睛在此刻陡然睁大,直愣愣地与她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见到她的刹那,小狐狸死气沉沉的脸颊突然有了生机,露出有些……类似于惊恐与慌乱的情绪。

    等等,惊恐?

    她有这么可怕吗?

    看它身上狰狞可怖的疤痕,想必是遭到了主人长时间的虐待,会害怕人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是江月年轻轻停下脚步,尝试着俯身而下,低声开口:“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不对不对,就算说得再天花乱坠,人家作为一只动物也听不懂啊。

    小姑娘有些懊恼地皱起眉头,正思考着应该怎样做才不会吓到它,没想到那小狐狸居然用力支撑起伤痕遍布的肢体,在与江月年极快对视一秒后,迅速转身跑进不远处的巷子。

    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一串带着腥味的血迹。

    江月年微微一愣。

    狐狸最后的那道视线仓促匆忙,除了痛苦之外,似乎还含了点别的什么情绪,像是胆怯,或是软绵绵的温柔。

    就像对她残存着依恋,却又不得不出于某种原因转身离开——

    像极了她在两年前捡到的那只白狐狸。

    狐狸并不是一种常见的动物,所以当两年前的江月年第一次在放学路上看见它时,下意识以为那是只小狗。

    幼年期的白狐远没有长大后漂亮的身姿,短腿小耳朵,身体纤瘦又细长,因为营养不良,它只剩下伶仃的皮包骨,只有身后的尾巴圆圆滚滚,大概比身体的一半还要长。

    江月年发现它时,小家伙正趴在离她家门不远的地方打盹。

    她看它瘦小可怜又无助,带了点好奇地上前靠近,拿手指戳一戳它脑袋,结果后者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狐狸虽然属于犬科动物,却与乖顺的狗狗有很大不同,由于没有经过驯化,身上总是带着股野性。好在那只白狐很长时间没吃过东西,尖利的小牙齿只是轻轻一碰,没造成太大伤害。

    一副又奶又凶、可怜巴巴的模样。

    等它炸着毛站起身子,才露出腹部一颗猩红色的弹孔,伤口已经凝固,却仍旧骇人。

    江月年被吓了一大跳,立马打车将它带去宠物医院。

    她没有把小家伙养做宠物的心思,只是打算先让它度过生命危险、恢复一些体力,再将其放归自然。

    取出子弹的过程异常漫长,等手术终于结束,她顶着双熊猫眼守在小狐狸面前,噼里啪啦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它听不懂,瞪着黑葡萄一样澄澈清亮的眼睛凝视她,然后缓缓低下脑袋,像是非常不耐烦似的不再看她。

    江月年觉得,它一定是不喜欢自己的。

    可当她说出“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时,一只雪白的小爪子忽然一点点挪上前来,小心翼翼搭在她指尖。

    接着便是一声软软糯糯的呜咽,比水更清软,比棉花糖更甜,带了怯怯的祈求,仿佛在告诉她——

    不要走。

    江月年养了小狐狸一个多月,因为它的脑袋、耳朵和身体都很像浑圆的雪球,还给它取了个“雪球”的小名。

    一切事物都毫无异样地发展,直到某天她回家,发现雪球不见了踪影。

    家里大门紧锁,也没有入室盗窃的痕迹,只有可能是它自己通过二楼窗户跑了出去。那时小狐狸的伤口已经愈合许多,江月年心里纵使有千万种不放心,也只能勉强安慰自己:

    说不定是它厌倦了房子里的生活,向着更加自由的地方去了。

    而事实也的确是,雪球再没有回来。

    回忆就此终结,此时此刻的江月年撑着伞站在雨里,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速。

    那样的视线……她太熟悉了。

    如果那真是雪球,这两年里它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遍体鳞伤的模样?当年它无缘无故失踪的原因是什么,又怎么会在两年后,再度出现在她上学必经的道路上?

    雨水落地的声音不停冲刷耳膜,江月年咬了咬牙,顾不上地面密集的水潭,朝小狐狸消失的地方快速跑去。

    现在虽然是夏天,却有股霸道的冷意直勾勾钻进她心底,带来一个无比残酷的念头,像刀子狠狠割在心脏上。

    ——或许,那的的确确是她的雪球。

    在经历了整整两年的虐待后,小狐狸挣扎着逃出囚笼,然后凭借着零碎的印象孤零零走在城市街头。

    只为了找到记忆里熟悉的、属于一个叫做“江月年”女孩的家。

    可它为什么要在见到她时,匆匆逃开呢?

    江月年满怀疑虑,一颗心快要悬到喉咙上。穿过七拐八拐的巷子,没见到那抹熟悉的白色,倒是先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顺着腥味走去,居然看见一个站在墙边的……男孩子。

    他没撑伞,沾了血的白色上衣湿漉漉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纤细的腰腹与宽阔胸膛。黑发凌乱搭在耳畔,有雨水顺着发丝滚落,落进他苍白的颈窝。

    那人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应该比她小上一些,在听见脚步声时转过脑袋,露出一张极为漂亮却伤痕遍布的脸。

    细长的黑眼睛向上勾挑,即使面无表情,也自带眉目含情的缱绻媚意。鼻梁挺拔,薄唇上虽有血痕,形状却十分漂亮,五官无懈可击得近乎不真实。

    只可惜他浑身是伤,额头上有被撞击的淤青,脖子、手臂全是抓痕和刀伤,至于耳朵——

    耳朵被头发遮挡,看不清全貌。

    江月年莫名想起那只逃跑的小狐狸。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那少年便踉跄着上前,一双勾人的细长眼睛轻轻一眨,居然泛出一点桃花般的粉色。

    江月年眼看他要摔倒,赶紧上前扶住对方手臂,将他罩在伞下。她心里有些乱,迟疑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打我,好痛。”

    少年脚步不稳,被她扶好之后身体向前一倾,距离江月年更近,快要整个人贴在她身边:“姐姐……帮帮我。”

    那声“姐姐”叫得又软又低,由于两人相隔咫尺,悠长的尾音和雨声一起落在她耳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

    有种怪怪的感觉。

    心里不知怎么有些痒。

    江月年不喜欢与陌生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于是用了很小的力道撑起他手臂,把少年推开一些:“你家在哪里?需要我帮你联系家里人吗?”

    她总不可能直接问人家,你是不是那只白色的狐狸,只能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询问身份。

    他沉默一会儿,低着头小声回应:“我就住在附近,伤是家里人做的……不用联系他们。”

    原来只是个住在附近的男孩子。

    “家里人把你打成这样?你有告诉过警察吗?……这样吧,我先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江月年顿了顿:“对了,你有没有在这边见到一只小白狐狸?我正在找它。”

    没有丝毫犹豫,少年摇摇脑袋。

    眼尾的红愈发明显,如同涨潮时泛滥的海水,顷刻之间填满整双眼睛。漆黑瞳孔像是被雨水打湿,散发出黑黝黝湿漉漉的光,眼眶周围的薄红则平添一抹艳色,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姐姐,”他轻轻张开双唇,晶莹剔透的眼泪无声滚下来,把眼睛衬托得愈发空灵动人,“没有人在乎我……我好害怕。你能陪陪我吗?”

    胆怯地、温柔地、因为害怕被拒绝而小心翼翼地。

    同样,也是没有人能拒绝的。

    第16章 伪装

    他的皮肤很烫。

    为了防止对方踉跄跌倒,江月年必须用空出的左手扶住他肩膀。少年的衣服被全部打湿,紧紧贴在身体上,当她伸手触碰,冰凉的雨水和炽热体温彼此交融,一并聚集在掌心。

    他真是很瘦,手臂像是骨头披了层皮,或许是太过疼痛,仿佛受伤的小动物那样轻轻颤抖着。

    巷子里早已见不到那只白狐的踪迹,她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柔声开口:“我送你去医院吧。我是江月年,你叫什么名字?”

    “……白京。”

    少年恹恹垂眸,软糯声线被雨声吞噬大半。他顿了一瞬,忽然抿着唇无声笑起来,原本空空荡荡的瞳孔隐约闪过一道亮光。

    江月年听见他近乎于呢喃地出声,每个字都噙着浅浅笑意:“江——江月年。”

    像是小孩得到了心爱的宝物,小心翼翼地将它慢慢打开。

    她应声抬头:“嗯?”

    “我不想去医院。”

    叫做白京的男孩子似乎有些害羞,躲闪着视线不看她眼睛:“我……害怕陌生人,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

    可她不也是陌生人么?

    江月年心里纳闷,而这份困惑很快被对方敏感地捕捉到。白京红着眼眶低头,眼尾的粉红一直向下蔓延,把脸庞也染得变了颜色:“姐姐你,是不一样的。”

    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字句:“他们都讨厌我,姐姐是第一个朝我伸手,还问我名字的人——所以你是好人。”

    只因为这样,就心甘情愿地相信她吗?

    江月年听得无奈又心酸,这只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举手之劳,对他来说却是人生里的头一遭,难以想象白京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更何况他身上的那些伤——

    她心里发涩,身为当事人的少年却自始至终保持着羞怯微笑。他眼底还残存着尚未干涸的眼泪,当狭长桃花眼随着笑弯起来时,在眼尾映出漂亮的零星微光。

    有些……过分无害和可爱了。

    江月年正想开口说话,却感觉手里握着的手臂陡然一晃——

    白京竟然从嘴里咳出一片猩红鲜血,随即脚下不稳,又一次朝她这边倒过来。

    这回江月年丝毫没有防备,被高出自己许多的少年人猛地一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力道向后倒退几步,直到靠在冰冷墙壁上。

    白京找到着力点,用手臂按住巷道里黯淡的灰墙。

    “对不起……”

    他的身体无比贴近地靠在江月年肩膀上,衣服上湿漉漉的雨水沾在她白净校服上。雨是冷的,近在咫尺的呼吸却是热的,尤其是当白京满怀歉意地低声开口,呼出的热气全部洒在她耳朵上,直击心扉地痒:“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不能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