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熠尘唇角微勾，掠过腹黑一笑，仿佛在说，那你就配合我，演的逼真一点，这样，他们就全信了。

    顾衾墨无奈喟叹。

    信你个鬼！

    当他们都是眼瞎吗？

    君熠尘冷哼一声，用玄力传音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实话告诉你吧，大爷我早就看出来了，大长老就是嘴硬心软，并非真的要处置你，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看得过去就行。”

    要不然，大长老也不会让他来行刑啊。

    顾衾墨：“……”

    问题是，这场面怕也看不过去。

    “行了，你不必担心。”君熠尘继续传音道，“待会你随便吐口血，咱们就算蒙混过关了。”

    大长老啊，就是嘴硬心软罢了！

    天坛之下，众神使看在眼里，面面相觑，大多数似都心里有数，却也不说话。

    “阿尘，不要太过分。”顾衾墨闭上双眸，用玄力传音道。

    虽然大长老有意放水，但这未免也太看不过去了。

    “我心里有数。”君熠尘却不以为然，“要是大长老看不过去，早就骂我了，你说是不是？你说……”

    砰——

    突然之间，一道紫黑色雷电从天而落，钻入顾衾墨体内。

    霎时间，皮开肉绽、筋骨断裂，鲜血四溅，喉咙里，传来一丝甜腥味道。

    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筋骨，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君熠尘怔了怔，微微侧目，只见洛樾已凌空而落，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让开，老夫亲自来！”洛樾的语气，冷冽而又毋庸置疑。

    这小凤凰，以为他真的眼瞎，如此好糊弄吗？

    “大长老……”

    “让开！”洛樾冷冷重复了一遍。

    君熠尘指骨紧蜷，有些不情不愿。

    见他不动声色，洛樾质问道：“怎么，老夫的话你也敢忤逆了？”

    真是胆大包天！

    “我……”

    顾衾墨抬眸，殷红的鲜血顺着唇角淌落，淡淡启唇道：“阿尘，退下！”

    其实，他身为妖神，愿当众受处置，并非重在皮肉之苦，而关乎尊严。

    如今，他既已能放下尊严，若让人觉得，连些皮肉之苦都受不得，岂不是白费了所有心思，连诚意也不剩了？

    大长老的苦心，他明白。

    “……是！”

    君熠尘捏了捏指骨，无奈只好后退了几步。

    洛樾眸色冷冽，玄力环绕掌心，自地底召出狱雷，凌空而出。

    惊唳一声，震天动地，狂暴的狱雷穿透顾衾墨单薄的躯体。

    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嚓作响。

    鲜血，染红了他不着纤尘的白衣，一片妖冶，顺着后背流淌而下。

    顾衾墨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依旧面不改色，一声不吭，拼命将自胸腔上涌的甜腥，如数咽下去，看起来波澜不惊，只是脸色惨白了几分。

    众神使不由得屏住呼吸。

    看来，大长老是动真格了。

    不得不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哪怕是处置妖神，也能波澜不惊。

    天坛角落处，一抹月白色的娇小身影掠过，始终驻足在原地。

    墨清歌驻足在角落，隔着一殿的距离，一瞬不瞬地盯着天坛，看着那狂暴的狱雷一道道落在他身上，不由得攥了攥自己的衣角。

    她的脸色，苍白了一分。

    尽管神色平静，却分明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呼吸困难。

    为什么，她竟觉得有些心痛？

    “妖后。”倏地，一道熟悉的女声自背后响起。

    墨清歌转过身，便与凤汐四目相对。

    凤汐平静瞥了她一眼，故问道：“看妖后的神色，是心疼了？”

    “别乱说。”墨清歌打断了她的话，却有些心虚，出言道，“那是他咎由自取，自讨苦吃，有什么可心疼的？”

    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她就更心虚了。

    该死，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百道焚神狱雷落下，洛樾收回玄力，天际都昏沉了好几分，变得一片黑压压。

    顾衾墨起身，刚动一下，便觉全身的筋骨都散架了，挣扎须臾，才摇摇欲坠地爬了起来，一袭白衣被染得通红。

    微风，偶尔吹动他飘摇的衣袂，更添几分单薄清冷，仿佛迎风便要倒了。

    触目惊心，不堪入目。

    众神使不由得移开视线，不忍直视。

    顾衾墨薄唇轻启，苍白的唇被鲜血染得殷红，淡淡出言道：“今日，以此为鉴，如若日后再犯，本尊，愿以死谢罪！”

    众神使纷纷跪下：“神上！”

    顾衾墨转身，微微颔首，给两位长老行过礼，便转身离开了天坛。

    每一步，都如针砭刺骨，所经之处，皆有血迹留下。

    洛樾微微叹了口气，只但愿，小妖神能尽快成长起来，再也不要只被感情羁绊。

    离开天坛，顾衾墨才吐血，耳畔一片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倏地，君熠尘闪身至他身后，扶住他趔趔趄趄的身子，关切道：“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

    顾衾墨缓缓推开他，语气淡漠，抬眸间，却恰好与角落处的女子四目相对。

    心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是歌儿……

    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

    目光对接，墨清歌如触电般，急忙移开视线，只当作没看见他。

    今日，也着实是中了邪了。

    她本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可是出了琉璃阁，便不自觉往天坛来了。

    这下好了，顾衾墨一定会误会，自己是为了他而来的，洗也洗不清了。

    凤汐见她眼神有些漂浮，不由得轻笑：“若是真的记挂着神上，何不上前去，与他说几句话？倘若神上见到妖后来了，定会很开心的。”

    一番话，使得她心尖颤抖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想抗拒。

    “我只是恰好路过罢了。”墨清歌面无表情地反驳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丢下这句话，许是心虚太盛，墨清歌急忙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妖后？”凤汐想叫，却还是没叫住。

    “歌儿！”见她走了，顾衾墨心头刺痛了一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接着，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