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抱着少女，对楚怀殇投去一个恳求的眼神：“你是神使，你一定有办法救她，你救救歌儿，好不好？”

    楚怀殇无奈叹了一口气：“没用了，她的魂魄已经快散尽了。”

    纵然神阶炼丹师，也无力回天。

    “不，不！”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一次感觉，他的天要塌了。

    墨清歌惨白的小脸，露出苦涩一笑：“墨哥哥，歌儿爱你，如果有来世的话，你也爱一下歌儿，好吗？”

    他指骨紧蜷，几乎嵌入肉中，心痛得已经没知觉了：“我也爱你……”

    这几个字，他从未说出口过。

    但他对歌儿的爱，一点也不比她对自己的爱要少。

    “真的吗？”她笑了笑，欣喜若狂。

    “是。”他点了点头，“歌儿，我不要什么来世，我只要你这一世无恙。”

    她的身子，越来越轻，魂魄也逐渐消散，化作一片片飞羽，飘摇半空。

    楚怀殇不想看他们两个缠绵，冷声道：“来人啊，将小姐的遗体带回神界！”

    就算是死，墨清歌也只能是他的鬼！

    “是！”

    “你们不准碰她，你们谁都不准碰她！”少年紧紧将她护在怀里，情绪失控到了极点。

    眼看着一群神使围过来，墨清歌握着少年的指骨，苦涩一笑：

    “墨哥哥，歌儿不愿回神界，哪怕只是一具残躯，也只想陪着你终老。”

    “歌儿，你……”

    突然之间，墨清歌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少年怀里起身，毅然跳下了身后的万丈冰渊。

    飘摇的白色背影，纵身跃下，凄凉而又彻骨。

    “墨哥哥，歌儿要你，好好活着！”

    坠落时，她唇角挂着一抹满足的笑。

    她终于可以永远待在鲛皇宫，陪着她心爱的人了。

    “清歌！”

    “歌儿！”

    少年没抓住清歌的手，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彻整个禁地。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般，纵身跳下了万丈冰渊，随着光影坠落而下。

    歌儿，就算是死，我也要陪你一起！

    他也跳入了万丈冰渊，但因天生仙体，只落了一身重伤，摔断了四肢。

    最后，还是苟延残喘保住了一条命。

    虽然楚怀殇心有不甘，但神格遗愿不可逆，他也只好遵守清歌的遗愿，放过了鲛人族。

    少年虽保住了一条命，却像行尸走肉一般，整日待在万丈冰渊深处，寻找心爱之人的残魂，或是遗体。

    可是，冰渊太高，少女摔了个粉身碎骨，尸骸和魂魄，都没留下半点。

    自此，他所爱之人，香消玉殒。

    他的心，也就此枯槁湮灭。

    他想自杀，却又想起歌儿临终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歌儿要他好好活着，就算是万念俱灰，他也绝不会寻死。

    于是，他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炼，为了有朝一日能登上神界，亲手为歌儿报仇。

    他唯一残存的信念，就是为心爱之人报仇，所以，他需要实力，也需要滔天的权势。

    为了权力在手，他处处南征北战，为了战功，每次都不要命般冲锋陷阵。

    直到九百多年后，他常年亲自征战，得了不少威望，实力也提升至九星天神，已经临近突破神王境，飞升神界。

    那时候他众望所至，妖族皆拥他为妖帝，与此同时，占星玄阵还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占星玄阵上显示，他的歌儿，一百年内，将会在一个名叫北冥大陆的低阶大陆转世。

    自此，他破碎将近千年的希望，像是一瞬间又被点燃。

    他的歌儿，要回来了。

    可谁知，好景不长，随着他实力越来越强大，遭受万界不少仇家眼红。

    而后，他遭受暗算重伤，不仅修为跌落，且寒毒爆发，险些丧命。

    那时，圣帝寻遍了万界的神医，才勉强保住他一条性命。

    最后，他虽然活了下来，对于在鲛皇宫，跟歌儿相处的那段记忆，却丝毫不记得了。

    他失忆了。

    只记得，最后那一抹决绝跳崖的背影，只隐约记得，他要等一个人，要在北冥大陆，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去了北冥大陆，隐藏身份，等了近百年。

    虽然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要等些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必须等。

    千年前的记忆画面，那段他一直缺失的记忆画面，突然间，全部涌现在他眼前。

    顾衾墨依旧是魂魄状态，悬浮在上空，忆起了千年前的一切。

    原来，他与歌儿千年前便相识、相爱，只是没能相守到枯骨。

    难怪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梦到那个白色的背影，那个决绝跳崖的白色背影。

    原来，那是他一直要等的人。

    原来这些，都是他缺失了千年的记忆。

    原来，他心心念念，夜夜所梦的心魔，就是他的歌儿。

    原来，他已经等到了。

    怅然的热泪，从他眼角滑落，冰冷而又温热。

    他沉浮千年，浑浑噩噩，不想今日才知，自己所念所爱，从始至终，只有歌儿一人。

    往后，也只能是她一人。

    …………

    砰——

    墨清歌拂袖一挥，瞬间震退一圈怨魂。

    幽暗的怨魂被震飞出去，化作枯木、砖瓦，甚至是尸骸、石头。

    又是一群障眼法！

    这些，根本不是真正的怨魂，只是幻羽用幻境制造出来的障眼法。

    “主人小心，这些大部分都是幻术而化！”玄离的声音，轻声传来。

    “玄离，你有办法分辨吗？”墨清歌无奈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幻羽，还没完没了了，用怨魂困了他们五六个时辰。

    而他们，一次也没能找对真身，也就无法从幽魂殿出去。

    再这么下去，何时才是尽头？

    墨清歌低眸，担忧看着怀里依旧昏睡的人，枯槁的脸色，惨白无血色，额头布满了冷汗。

    皇叔再不醒，恐怕要永远沦陷在梦境之中了。

    必须得尽快找到幻羽的真身，这是能打破梦境的唯一办法！

    轰！

    半空中，容锦和无魇二对一，两团黑光直接冲向了巨大的白光，如同飞蛾扑火。

    而玄离持剑挥斩，一道道怨魂发出惨叫声，瞬间化作黑烟。

    突然，一抹怨魂疯狂冲向墨清歌面门，狰狞肃杀，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