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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白衣童子清透的眼眸里清晰映照着少女的面容,清丽柔美,尚有神彩。

    “真要说什么不同的话,可能你脾气要更倔些。这也只能让你越陷越深,难以自拔而已。”

    “……林一,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一平日不大喜欢说旁人的事情,只是苏灵不是旁人,她可以试试,但是他不希望对方陷得太深。

    “苏灵,你知道琳琅吗?”

    他话音刚落,苏灵拿着扫帚的手一顿,长长的睫羽之下那双眸子闪了闪。

    “看来谢伏危与你提到过她。”

    林一瞧着苏灵这反应便猜到了她知道琳琅,只是可能没见过罢了。

    “她是谢伏危的师姐,两人虽不是师出同门,关系却匪浅。”

    “若是谢伏危至始至终都是一个无心之人,从无偏袒的话,你与他试了便试了,成未成也没什么遗憾。但是他对他那师姐可不一般,朝夕相处,关怀备至。要不是谢伏危无情道至今未破,我都要以为他们早已结成了道侣。 ”

    林一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膈应苏灵,只是过两天她便要去学府了,到时候迟早会撞上琳琅。

    琳琅这些年因为受了伤落了病根,一直在宗门养着,鲜少外出。

    然而闲着在宗门也无事干,她一金丹修为的乐修就这么放着也是资源浪费,便被请了去负责入门弟子的乐理教授。

    万剑仙宗的弟子大多虽是剑修,却也不乏乐修和旁的修者,且主修为剑也多有对乐器感兴趣的。

    因此苏灵入了学府也会得她的授课。

    与其让苏灵亲眼瞧见了她与谢伏危亲近,落得难堪,不如先与她说了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之前那些女修小半是因为谢伏危不解风情,而更多的则是因为受不了他与旁的女修这般亲近。你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他与我独处的时候也从未避讳谈及过那琳琅师姐。”

    林一还没有说完,苏灵便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如今是我单方面追求他,我没资格对约束他过多。而且他如今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会努力试一试,试着让他明白有些东西是独一份的不能一分为二。若是在他承认心里有我之后还与琳琅牵扯不清的话,我自会当断则断。”

    她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林一清浅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我这人喜欢的便会尽力去争一争,可我并非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太委屈自己的。”

    林一见苏灵眼眸清明,看样子的确想的通透明白,不用自己再多说什么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说话了,空气有些静谧,只听得到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

    清竹峰上,天刚亮竹俞便被他师父给拿着段竹节从床上赶了出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怎么还在床上躺着?你又不是凡尘之人成天在屋子里睡什么大觉,平常时候老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你了,可今天你小师弟刚入门,你不带着他四处熟悉熟悉你还好意思搁这儿睡大觉!”

    药老气得胡子颤抖,手下力道丝毫不含糊,专门挑竹俞痛处打。

    眼前人是他师父,青年还手也不是,躲也躲不开,只得结结实实挨了他几竹节。

    “师父你轻点,轻点!我都快两百岁的人了,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拿着竹节招呼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放屁!你要是知道丢人还敢当着你小师弟面睡大觉!真是气死老夫了!”

    陆岭之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竹俞嗷嗷叫唤着。

    药老拿着竹节蓄着灵力,每一下落得都不轻。

    他心下一惊,连忙上前制止药老的动作。

    【师父,师兄前两日主持内门考核的事宜也累了,可能身子乏了睡过头了而已,你别生气。】

    【而且我既已拜入清竹峰,之后便长长久久都在这里住着,早晚会熟悉这里的,也不急于一时。】

    教训竹俞事小,吓到自家小徒弟事大。药老瞧着少年面色慌乱的样子,这才冷哼了一声收回了竹节。

    “看在你小师弟为你求情的份儿上,老夫今日便饶了你。现在趁着清醒,赶紧下来带着你小师弟去清竹峰四周转转,教他仔细分辨些灵草灵花。”

    竹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穿好外衫下了床,乌发未冠,随意披散开来。

    “师父,小师弟过两日便会入学府,到时候如何分辨药草我同其他弟子一并教了,急这一时做什么?”

    “你当老夫不知道你去学府能认真负责到哪儿去,不是随便糊弄就是拿他们那些小辈寻开心。他们不是药修知道些皮毛就够了,可岭之可是我亲传弟子,我不盯着你你能认真教他吗?”

    这些东西药老其实也能教,可他最近要调制几瓶九品丹药,暂时腾不出什么时间。

    竹俞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我哪是糊弄他们,我这是故意这么做的。毕竟要是什么都与他们说了,他们就不会独立思考了,我这也是为师弟师妹们好啊。”

    他还想要说什么狡辩几句的时候,余光瞧见了药老拿着竹节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

    竹俞笑了笑,上前一步拍了拍陆岭之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好了师父,你嘱咐的事情徒儿定会办妥当的。小师弟就交给我了,我这就带他去药圃还有后山那边逛逛,将毒虫药草什么都细细给他说道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陆岭之往屋子外面走去,等到那两道充满杀气的视线完全感知不到后,竹俞这才松了口气。

    “陆岭之,我现在真有点儿后悔之前将你带到清竹峰疗伤了。毕竟要是没将你带回来那老家伙也不会看上你收你为徒,我也不用受这种折腾了。麻烦。”

    【抱歉师兄,今日都是因为我这才扰了你清休……】

    陆岭之心下很是愧疚,金蝶颤了几下,最后也像是精神恹恹般落在了他的指尖。

    “行了,我与你开玩笑呢,怎么人说什么你都当真?你这才十六岁的好年纪,怎么和谢伏危那小子一样无趣。”

    青年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然后抬起手狠狠揉了揉陆岭之的脑袋。

    “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那老家伙的宝贝药圃,里面可全是好东西,年限最少都是五百年灵植。你肯定没见过几株。”

    药老的药圃就在后山腰那处灵泉之下的位置,和小南峰的贫瘠不同,这里的灵力很是充裕,最适合灵植生长。

    包括前些日子从林风那里“敲”来的一株千年浮屠月见草,也好生养护在其中。

    清竹峰不止一处药圃,只是竹俞带他来看的这一处全是七品以上灵植,面积不怎么大,却处处都是珍品。

    有枝叶纤长如柳枝的,有缥缈如云雾的,还有色彩i丽似芍药的,种类繁多,各有各曼妙奇特之处 。

    而其中最让吸引陆岭之的却是一株七叶一花的灵植,它的花叶分为两层,下面是七片长短一致的叶片,每一片约摸两指宽。

    在七叶中间延伸出一段茎叶,上面有一朵浅蓝色的花,好似月下柔光,分外美丽。

    【师兄,那这株灵植叫什么名字?】

    竹俞掀了下眼皮顺着陆岭之指着的方向看去,灰蓝色的眸子一顿。

    “开一叶百年,结一次花得近千年,且一生只开一次花。”

    “因一共七片叶子一朵花,便唤作七叶一枝花。”

    “……只是这花是朵情花,寻常人可是见叶不见花的。”

    他说到这里一顿,垂眸与少年对视。

    那声音又沉又低,没了寻常时候的散漫。

    “小师弟,你动情了。”

    第二十一章

    三日时间一眨眼便过了, 今日便是各峰新入门弟子入学堂的时候了。

    学府授课的大多不是长老,而是长老门下的首徒, 虽然辈分不高,却各个都是天纵之资,最低也是金丹修为。

    琳琅原本是明月阁的乐修,是不住在万剑峰的,只是她身上受了伤得日日在灵泉浸泡疗养。

    而这千年灵泉只有万剑峰才有,明月阁和万剑峰距离得远,每日往返也麻烦,宗主这才同意了她搬来这边住着。

    因为今日要去学府授课, 谢伏危比往常时候还要提前完成了日常的修行。

    这时候差不多也到授课的时间了,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站在亭子那边收了剑, 视线不自觉往琳琅的住处看去。

    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他从小南峰回来了之后琳琅就对他冷淡了许多。

    她身子弱,白日还好, 一到晚上天冷时候便疼痛难忍, 需要去灵泉之中浸泡才得以缓解。

    最开始时候琳琅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灵泉的, 直到有一日谢伏危小竹林练剑时候听到了动静赶过来, 瞧见她脸色苍白疼到虚脱倒在地上后他这才每日都抱着她去灵泉。

    积年累月的都成了习惯, 和他每日例常要修行一般。

    可这几日琳琅自己硬撑着扶着墙也不让他帮忙,谢伏危见她这般抗拒也不敢乱来,就这么等到她无事进了后山灵泉后。

    他又怕对方会在里面出了事, 便就在外面守着。

    要说被琳琅冷落了谢伏危有多伤心难过倒不至于,他更多的是疑惑。

    他也并不好奇原由, 想着等着她气消了便好了。

    对方不搭理他,他却不能放着对方不管。毕竟对方这伤是因他而落下的, 谢伏危这几日照旧照顾着她。

    譬如昨日,哪怕琳琅不怎么与他说话,他也依旧守在灵泉外面。

    可今日是弟子们入学府的时候,和往常有所不同,谢伏危不能为了琳琅一个人耽搁了大家的时间。

    想到这里谢伏危估摸了下时辰。

    他余光又往琳琅那边看了过去,打算再等上一会儿,要是对方还没出来便先行离开了。

    正当谢伏危这么想着的时候,那禁闭着的门扉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琳琅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她今日打扮得依然素净,乌黑的头发用一支简单的玉簪给束着。

    只是与平日不同的是她的唇染上了桃红色泽,给她增添了点儿气色,少了分病恹恹的阴沉,多了分三月桃花的娇艳。

    琳琅抬眸往谢伏危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她早就知道对方在外面等了她许久。

    她勾唇朝着他浅淡笑了笑,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抱歉,稍微收拾了下,让你久等了。”

    谢伏危眨了眨眼睛,他见对方眉眼带笑,好像气已经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