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帮我娘。”

    苏晗本来想说不用客气，不过在听到凌睿晨说的那句‘谢谢你帮我娘’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了。

    苏晗知道凌睿晨是侯府的庶长子，他照理说应该管侯府夫人叫娘，可她见过侯府的夫人是个美得倾城的女子。他管眼前这位妇人叫娘，苏晗直接就想到了蒋敏的身份。

    她奇怪的是凌睿晨这样称呼会不会犯了侯府的大忌？

    “凌公子太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伯母，刚刚一直是她在护着我的。”苏晗温柔的笑了一下，“我还要去绣坊卖绣品，告辞。”

    如今她们苏家已经没落得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她不想和凌家人有任何的牵扯。

    “小姐，你等等奴婢。”柳儿追了上去。

    看着苏晗瘦削的背影凌睿晨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蹙，隔了这么久不见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许多。

    他知道苏家的没落也知道他们全家都搬离了工部尚书府，堂堂苏家嫡女如今穿着布衣要靠卖绣品维持生计这样的落差她能受得了？

    蒋敏看到凌睿晨让苏晗就那么离开了也是无奈，她儿子她是了解的，虽然儿子不在她身边长大可那性子她比谁都清楚。

    那位姑娘长得漂亮人也善良，蒋敏在想那位田家姑娘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如果是就好了。

    “睿晨，刚刚那姑娘你认识？”蒋敏能看出来，刚刚凌睿晨和苏晗说话的方式并不像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凌睿晨也不隐瞒，“她是原来工部尚书府的二小姐苏晗，如今苏家受到牵连她竟然要靠卖绣品来赚钱，也是天意难测。”

    “怪不得，虽然穿着布衣却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蒋敏感慨。

    凌睿晨拉着蒋敏的手走到自己的马前，“我扶你上马。”

    “都这个时辰了你赶快骑马去程府，让田家姑娘等久了不好。”蒋敏发现儿子为了她已经迟到了。

    “娘，我不是故意要她等的，事出有因如果她是个明理的女子就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生气，上马吧！”凌睿晨把蒋敏扶上马背然后牵着缰绳走。

    看着凌睿晨宽阔的后背蒋敏欲言又止。

    “娘，皇上已经决定让我进工部了，等圣旨下了我就带你般出去。”凌睿晨忍不住把这个喜讯告诉自己的亲娘，“那个田家的姑娘敬你我就娶她，如果她做不到那就算了。”

    “睿晨，你不能为了我坏了自己的姻缘，如果那田家姑娘觉得我身份低那我就留在侯府吧，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蒋敏淡淡的一笑，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女能娶得好嫁的好，他们幸福她就觉得开心了。

    “娘，你是我亲娘，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和芷儿都永远爱你。一个不尊重你的女人别说是我，芷儿也不会同意她做你儿媳妇的。”

    凌睿晨抬头看着蒋敏，“在这件事上爹和母亲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蒋敏叹了一口气，“你送我回侯府吧，我出来太久了。”

    “我带你去程府，你应该在场。”凌睿晨已经下定了决心。

    蒋敏慌了，她只是想偷偷躲在程府的附近看上一眼，根本没想过去见那个田家小姐。

    “睿晨，你别让程大人和程夫人为难。”

    “娘，从明天开始我就是工部尚书，我不会让任何人小看你，知道吗？”凌睿晨牵着缰绳目光一沉，“一切都有我在呢。”

    凌若芷派出来的红彩远远的就看到凌睿晨牵着马，立刻跑过来迎他。

    进了程府蒋敏给红彩使了个眼色，“红彩，带我去大小姐院子我梳梳头发。”

    红彩不明觉厉不过也是个机灵的，“哦，快跟奴婢来！”

    凌睿晨看了蒋姨娘一眼，“娘。”

    “你先去见田家小姐，我去芷儿那里收拾一下，你总不能让我这样过去。”蒋敏催促凌睿晨快走。

    “那一会儿让妹妹带你过来。”凌睿晨跟着另外一个丫鬟去了另一边。

    凌若芷看到红彩把蒋姨娘给带回来了，“娘，你怎么来了也没说一声，我让人去接你。”

    “我没想来，是你大哥。”蒋敏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她真的只是想偷偷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并没想过和人家面对面。

    “蒋姨，你是怎么遇到大哥的？”凌笙歌知道蒋姨娘要搬离侯府，所以也不叫蒋姨娘了。

    蒋敏把遇到小偷然后和苏晗合力抓小偷却被坏人欺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大哥也是个死心眼的，那苏姑娘帮我那么大一个忙，名声都受损了他也不说好好谢谢人家，就那么让苏姑娘走了。”

    “苏姑娘？”凌笙歌摸了摸下巴然后又问了问蒋敏那苏姑娘是谁，得知是苏晗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苏家竟然沦落成那样了？”

    凌若芷在程府很少出门，尤其有了孩子以后程夫人出门应酬也不好带她了，程星辰粘人，凌若芷要是走久了这孩子能把房盖给掀开了嚎。说老实好带那是在凌若芷面前，换个人都整不了他。

    听到蒋敏说苏晗靠卖绣品为生的时候凌若芷也是不敢置信，当年苏晗也算凌安城数一数二的才女，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就因为苏皇后和太子一事整个苏家都被牵连了。

    可惜了苏晗，堂堂苏家嫡女竟然也要抛头露面。

    凌若芷看了凌笙歌一眼，“找个时间看看她去。”

    “嗯！”凌笙歌当初和苏晗的关系一直不错，她曾经还想过如果苏晗能嫁给她大哥就好了，可惜她大哥并不喜欢人家。

    蒋敏来的时候沐玲珑和程星辰都睡醒了，她带着两个孩子也没想过去见田小姐。

    凌若芷伸出手拽了拽蒋敏的衣服，“娘，大哥不是让你去见见田小姐吗。”

    “你大哥的话不能听，虽然侯爷和夫人对我好允许我同你大哥出府去住，可我总觉得会给你大哥丢脸，我贸然过去让田家人误会就不好了，别再连累你和婆婆闹僵了关系。”

    “娘，婆婆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我的，既然以后你是要和大哥大嫂一起生活的，婆媳之间早点见面晚点见面又有什么分别。”

    凌笙歌在一旁也是劝她，“大姐说的对，蒋姨，如果田家小姐能接受那就皆大欢喜，若是她不接受大哥何必娶她？你就不想亲自去看看？要是那田小姐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怎么办？”

    自古婆媳间的关系就很微妙，凌笙歌觉得田小姐性子刚烈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而蒋姨多年来都过的与世无争，如果田小姐和蒋姨不能相处好的话，她大哥在中间就会很为难。

    蒋敏看到两个孩子都这样劝她也是无奈，“有夫人在呢，我放心。”

    余紫真当初进了定远侯府就同她感情好，她也信任余紫真会替凌睿晨好好挑这个媳妇儿。

    凌笙歌和凌若芷看到蒋敏是铁了心不肯出面也是无奈，凌若芷让红月去会客厅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了。

    凌睿晨没有直接去后宅而是去了前院，他爹此时正和程御史还有程子津谈国事，看到他来了都奇怪。

    “睿晨，你这么快就和田家小姐相看完了？”凌韬看了凌睿晨一眼。

    “没呢，不知道见了面说些什么。”凌睿晨坐在程子津的身边，他把今天皇上和他说的话讲了一遍，凌韬得知儿子要当工部尚书也是惊喜。

    程御史和程子津在一旁恭喜，凌睿晨如此年轻就一步登天也是本事不小，前途不可限量。

    程夫人此时在后院有些着急，看到她嫂子和侄女等的脸色都变了立刻让人出门去看凌睿晨为什么还没到。

    余紫真坐在一旁表情淡淡的，一个人的秉性可以从任何细节看出来，田小姐脾气率真是个优点，就是脾气大了点。

    当然，任何人等了一个人那么久都会有脾气，可像田小姐这样动怒了不管在什么场合什么地点就重重摔杯子的行为她是不赞同的。

    凌睿晨来晚了田宜可以见到他的时候直接问他，哪怕和他发火都情有可原，可她当着她们这些无辜人的面把杯子摔破就有些让人不喜。

    这里都是她的长辈，并没有人得罪过她分毫，她把对凌睿晨的火气撒在她们身上就绝对不是个有教养的表现。

    余紫真知道她的意见对凌韬和蒋姨娘来说都很重要，不尊重长辈再漂亮再能干家世再好她也不会劝凌睿晨娶。

    现在就等凌睿晨过来，凌家总是要给等了这么久的田家一个交代。

    程夫人在田宜摔破了杯子的时候有些尴尬，她看了余紫真一眼发现余紫真表情淡淡的也不知道余紫真心里在想什么。

    田宜看杯子碎了也是有点蒙，她久等凌睿晨不出现心里就有了火气，刚刚丫鬟端来凉茶她喝完也是下手重了点，没想到就碎了。

    看到姑姑的眼神有点吓人，她娘也在瞪她，她本来还想解释一下说自己不是把对凌睿晨的怨气撒在别人身上，可一想到凌睿晨竟然这么不在乎和她见面她也是气愤，到了嘴边的道歉的话就憋回去了。

    田夫人让自己闺女给气得半死，她家老爷已经听到风声说皇上器重凌睿晨要给凌睿晨个大官做做，凌家是世袭的侯位不犯大错皇上都不可能对凌家出手。

    再加上凌韬是当朝皇帝的恩师，又是被皇帝封为沐王的沐长欢的岳父，这身份这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

    凌睿晨深受皇上器重，当年和他一起在白山书院学习的几个人如今和皇上走的都挺近的。虽然是个庶子可摊上余紫真这样的好主母也是难得，田夫人觉得这个女婿人选再好不过。

    女儿这性子也是让人发愁，姑娘家有脾气也正常可这耍脾气也要分场合。做了错事却还死倔的不肯认错，田夫人也是无奈。

    “宜儿从小习武手劲儿也是大，她刚刚不是故意的还请凌夫人不要见怪。这丫头每天都会不小心的弄坏几个杯子碗的，我提醒她以后小心点。”田夫人笑着帮田宜解释。

    余紫真嘴角动了一下，“姑娘家习武强身健体也是好事，我家笙儿身体弱想学都没那个机会。不过不学也挺好，每个月光是杯子和碗都能节省下不少。”

    听到余紫真这话程夫人和田夫人就有些尴尬了，余紫真虽然没说田宜没教养，可说出的话让人听了也觉得不舒服就是了。

    “夫人，凌家大公子来了。”程夫人派去的丫鬟回来禀告，程夫人听完松了一口气。

    田夫人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耍脾气，田宜不满的看向门口。

    余紫真看到凌睿晨进来的一瞬间脸上浮现笑意，“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情了？让我好一番担心。”

    “是有点事情耽搁了，让母亲担心是我的错。”凌睿晨进房后和程夫人还有田夫人见礼，看到田宜的时候微微颔首，“田小姐。”

    再大的不满在见到凌睿晨的时候也烟消云散了，田宜原来见过凌睿晨不过还是在书院的时候远远的见过，近距离的这么一看发现他比她想像中要英俊许多也更有魅力。

    田夫人看到凌睿晨的时候这个满意，不断的给程夫人使眼色。

    程夫人看到嫂子和侄女都非常满意的样子心里挺高兴，侄女刚刚还一脸不痛快现在见到凌睿晨就变了，也是个好兆头。

    凌睿晨来的晚先是道了歉，“在路上遇到点麻烦刚刚进府后去见过程大人和我爹，来的太迟请各位见谅。”

    “遇到了什么麻烦？用不用我帮你？”田宜忍不住出声。

    “已经解决了。”凌睿晨看了田宜一眼，“谢谢田小姐的好意。”

    余紫真没从凌睿晨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起伏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田宜，男女相看时间也不宜过长，虽然有这么多人在不过时间久了对田家小姐的名声也不好。

    “睿晨，你见到你爹的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余紫真给凌睿晨使了个眼色。

    “我爹说让我见到田小姐给田小姐赔个不是然后就过去见他。”凌睿晨一抱拳，“程夫人田夫人田小姐，我爹喊我有些国事要谈，我就先告辞了。”

    余紫真眼中含笑，晨哥儿从小就是个聪明的。

    她站起身，“两位夫人，时辰也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程夫人一看也知道人家这是想回去商量一下，再说相看久了对她侄女也不好。

    “我送你们。”程夫人看了田宜一眼。

    田夫人和田宜也起身相送，到了门口余紫真让她们回去。

    “我和睿晨去前院找侯爷，程夫人你让人去通知笙儿一声让她带玲珑去前院和我们会合。”

    “我送你们过去吧。”程夫人让人去通知凌笙歌，然后送余紫真和凌睿晨去前院。

    田夫人看到凌睿晨都走了女儿还望着那个方向发呆，“宜儿，你对凌家这位大公子可还满意？”

    田宜点了点头非常大方的就承认了，“挺好的，比之前相看的那些人都强。”

    “不知道凌家大公子是什么意思，等你姑母回来好好问问。”田夫人对凌睿晨也是满意的，就是从凌睿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自己的女儿。

    程夫人是个心急的，送余紫真和凌睿晨去前院会客厅的途中就忍不住询问。

    “凌夫人，你觉得这两个孩子般配不？”

    余紫真微微一笑看了凌睿晨一眼，凌睿晨轻咳了一声。

    程夫人笑了一下，“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我看你和宜儿挺般配的，你功夫不错宜儿的功夫也不差，要是真成了亲啊以后小两口也算兴趣相投，总是比娶了弱不禁风的姑娘好。”

    余紫真在一旁脸颊微微一抽，凌睿晨差点笑出声来。

    程夫人要说性子也是真直率，她口中弱不禁风的姑娘可打翻了一船人。

    也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程夫人差点打自己的嘴巴。明明想好话好说的，没想到说出来就是得罪人的。

    凌侯的夫人还有女儿包括她那儿媳妇都是柔柔弱弱的，她这说话不经脑子也是让她自己都发愁。

    程夫人有些尴尬的看着余紫真，“凌夫人，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程夫人我知道你的意思，睿晨的婚姻大事我也不能直接做主，还要问过侯爷还有他亲娘，毕竟等睿晨搬出侯府是要和蒋姐姐一起过的。”

    程夫人愣了一下，“要离开侯府？”

    凌睿晨点了点头，“皇上圣旨下了以后我就不在侯府住了。”

    程夫人有些蒙，余紫真和凌睿晨进了会客厅去找凌韬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件事可得和她大嫂还有侄女说清楚。

    程星辰还没和妹妹玩够，虽然沐玲珑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还不会玩呢，不过小孩子就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看到沐玲珑要走程星辰还舍不得，直张开手臂要抓住她。

    “星辰，妹妹要回家了，明天娘再带你去沐府和她玩好不好？”凌若芷哄着程星辰。

    程星辰最不敢惹的就是他娘，虽然不太愿意沐玲珑回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蒋敏到底还是没去见田家小姐，回去的时候坐在马车上她不断和余紫真打听添加小姐的秉性喜好。

    凌笙歌抱着沐玲珑，“蒋姨，你看大哥的样子就知道大哥不是很中意。”

    蒋敏看了余紫真一眼，“夫人，你觉得呢？”

    “率真但是脾气也够大，不知道睿晨会不会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姑娘。”余紫真实话实说，并没把自己对田宜的不喜表露出来。

    不过凌笙歌一听就听出来了，她娘这是没敲上那位田小姐。

    凌笙歌因为帮着凌睿晨相看田小姐的事情起了个大早，回到沐王府的时候沐长欢还没回来，她把女儿喂饱后哄睡然后洗了个澡也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她就觉得后背热乎乎的，动弹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

    凌笙歌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扭动了一下身体，“好热。”

    沐长欢从凌笙歌的身后圈住她，凌笙歌睁开双眼发现天都黑了。

    “别闹。”她伸出手拍沐长欢的大手。

    沐长欢把下巴埋在她的头发中，“一年了，再不用就不知道怎么用了。”

    凌笙歌喷笑，“别说的这么可怜，玲珑该醒了，我去看看。”

    “她早就醒了，我让铃铛把她抱去岳父和岳母那边了。”

    凌笙歌拽开他的大手转过身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你学会先斩后奏了是不是？”

    沐长欢目光幽深的看着凌笙歌，“笙笙，我们时间有限，快来吧！”

    当天晚上沐玲珑就发现自己的饭让别人吃过了，仔细闻闻好像是她爹的味道。

    这丫头恼羞成怒一连三天没搭理她爹，一看到她爹就伸手捂住自己的粮食大哭，把沐长欢给整的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