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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颜姝讶异地微微挑起眉,余光注意到宋郁回来了,舔了舔嘴角,没想到学弟如今这么放得开了啊。

    年夜饭,在一大一小的男人努力下,不到七点,终于大功告成。

    颜姝光是试吃就吃了个半饱,足以见得有多丰盛。

    三个人坐在十人位的大圆桌旁,难得有了共同的心理活动:好久没有这样的年夜饭了。

    颜姝第一件事就是拍照,然后发给老陈炫耀:[老陈,新年快乐。]

    老陈也给她发了年夜饭,随后凉凉地回复一句:[不是要参加ipa?照片呢?准备好了吗?]

    颜姝:“……”

    她差点忘了这会儿事。

    沈遇书接了个电话,不用说,一定是他那控制狂妈妈打来的。颜姝眼睛一亮,忽然有了灵感。

    宋郁开了红酒,颜姝目光期待地看着他,宋郁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犹豫。

    沈遇书已经挂了电话,适时开口:“今天过年,给她尝一点。”

    到了颜姝这儿,沈遇书倒成了溺爱孩子的那位了。

    宋郁无奈地摇摇头,浅笑着回答:“那就尝一点,一点就行。”

    成功摸到斟了小半杯红酒的酒杯,颜姝身后和凯撒一样,身后的狐狸尾巴都欢快地甩了起来。

    开饭前,三人一起碰杯:“新年快乐!”

    沈遇书剥了只巴掌长度的虾放到颜姝的碗里,笑意从颜姝的嘴角爬上眼角,喝了口红酒,过分白的皮肤终于隐约透着红,使每一寸笑都带着无限的风情。

    看愣了在场的两个男人。

    宋郁先回过神儿,忘了红酒需要小口慢尝的“规矩”,一口饮尽了杯中剩下的酒。

    这时,颜姝调成振动的手机又叫唤了起来。

    今天太过放松,颜姝接电话的声音也带了笑:“您好?”

    依旧是中午打来电话的男人,明远医院颜城的主治医生,声音很急:“颜小姐,颜先生自杀了!已经……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颜小姐?”

    “颜小姐!”

    颜姝觉得脑子里好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地飞来飞去,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蓦地抓紧沈遇书放在桌上的手,嗓音仍旧没有情绪起伏,却因为极度收紧而带上了哑:“知道了,我叫人去处理。”

    沈遇书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反握住她的手:“学姐,发生了什么事?”

    颜姝喘了好几口气,好像才从那种不真实地虚幻感里走出来,看了眼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才发现是真的。她平静地呼吸了几个来回,突兀地笑了下:“颜城死了。”

    他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在特殊的日子刺激她。

    这话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沈遇书与宋郁瞬间神色凛然。

    沈遇书放下筷子,抿唇:“我们现在要去医院吗?”

    “不用了。”颜姝十分不在意地一百摆手,云淡风轻地说:“我叫助理来处理。”

    她给颜城留给她的助理打了电话过去:“很抱歉今天还让你来处理公事,颜城死了,先封锁消息,和医院交接一下。大过年的搬运他也不吉利,让他老人家先在医院待两天,初三过后你再叫人接去火葬场,后事你一并安排了——”

    略顿,她继续道:“这段时间的工资,翻十倍。”

    助理似乎沉默了很久,久到光是对方的呼吸声都不知道听见了多少个来回。

    颜姝也很有耐心,等着对方回答。

    饭菜似乎都凉了,对方才艰难地开口:“小颜总,我知道,下午颜总已经交代过我了,遗嘱也已经交给了律师,报酬颜总已经给过了,小颜总就不必给了,颜总的后事……您放心,我会处理好。”

    助理跟了颜城十几年,也已经是快四十的中年男人,竟哽咽了起来:“小颜总,颜总他应该很遗憾……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颜姝诧异于他的反应,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一个助理都能对他有如此深刻的主从情感,他们父女却成了仇人。

    “好。”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辛苦了。”

    她宛若一个没有温度的冷血动物,冷静又无情地交代好一切,死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中老年人。

    沈遇书眉头拧紧了一圈,放心不下地问:“学姐还好吗?”

    宋郁也目光发紧地看着她,似乎担心她的情绪不稳。

    “没事。”颜姝摇摇头,吃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虾肉,朝他们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我其实没什么感觉,一生里最恨的人死了,只会有快感吧。”

    沈遇书给她盛了碗刚刚宋郁新装上的汤,看着她眼睛,冷冷地说:“不准说谎。”

    “……好吧。”颜姝屈服某人的“威压”,低头喝了口汤,还有点烫的鸡汤顺着喉咙滚进胃里,温暖一瞬间充斥了全身。她放下碗,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点距离:“还是有这么一点感觉,但不是难过,我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像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中,带起一圈圈不怎么剧烈却又不容忽视的涟漪。也许是恨一个人恨得太久,突然没了,还有点不敢相信,甚至有一点空。毕竟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陡然从心里挖出了一大坨东西,尽管这东西让她痛苦了小半生。

    沈遇书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给颜姝传递了力量,“学姐……”

    “唔。”颜姝接着又喝了一口汤,真心实意地笑了下,说:“不过也有‘砰’地一下,轻松了很多的感觉。”

    妈妈的死,颜家血液里遗传的恶魔,对颜城的恨,像坐坐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脊背上,如今,全没了……

    只要她不生小孩儿,颜家的血液就会从她这里中断。她也做到了妈妈所希望的那样,在接受治疗,在慢慢变好,她不会像颜城那样,日复一日地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她不觉得颜城爱她,爱她的妈妈,他爱的永远都是自己。妈妈死后不愿承认,甚至麻痹自己,他并没有错。用徐妍来证明,那些暴虐的曾经都不是他的错,证明他能控制自己,一面又想让她变成他一样,来证明他并不是怪物。

    所以,她不难过,因为她从未对一个怪物有过期待。

    宋郁看了她一会儿,缓声说:“颜先生去世了,所有的过去都会跟着他烧为灰烬,以后阿姝就和沈同学一起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沈遇书看着颜姝,漆黑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心疼与怜惜。

    “你们都这么严肃做什么?”颜姝一摆手,凑到沈遇书跟前,撞了下他:“等会儿我们还要去跨年看烟花的。”

    回头,她又问宋郁:“宋医生要去吗?”

    宋郁喝了口红酒,笑:“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凯撒也被留在了他家,倒不是颜姝不带它去,实在是它块头太大,大黑脸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怕还没到跨年,就吓到了人。

    北区楠江广场是看烟花的好地方,广场靠江,烟花有工作人员在下面的江边放。广场的江对面,伫立着一栋十分显眼商业大楼,有着最大的led屏,跨年的时候,上面会播放倒计时。

    颜姝带上相机,和沈遇书到楠江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她举着相机把下面广场上的人山人海定了格,人群聚在一起,跟周围钢铁森林一样的建筑物相比,显得十分渺小。

    广场上面是楠江商圈,各个品牌的大商场,今天都没有开门,但led屏却照亮了整个商圈。花坛里的桂花树穿上了“新衣”,套上布灵布灵五颜六色的彩灯,一眼望去还挺漂亮。

    江风有点冷,沈遇书随身带了双手套,给她带上。看样子,两人是挤不到广场下面去了,沈遇书搂着她,她抱着他的腰,两人依偎在一起,望向印着热闹城市倒影的江面。

    沈遇书用大衣把她裹到自己怀里,挡住了湿冷的江风。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知是他怀里的温度太温暖,还是周身环绕的气味太过安心,又或者是颜城突然的自杀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颜姝忽然说:“我妈妈不是被盐城推下楼梯的。”

    “什么?”沈遇书怔了下,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低下头在她耳边问:“学姐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妈妈不是被颜城推下楼梯的。”颜姝稍稍抬头,一片嘈杂热闹里,她在沈遇书耳边轻轻地说:“……她是自己摔下来的。”

    但害死她的是颜城没错。

    如果颜城能控制住自己,如果颜城没有娶她,她不会死……

    沈遇书悄无声息地用力把她抱紧,尽量平静地问:“自己?”

    “对。”颜姝靠在他胸膛,目光落到远处,像是在回忆,她说:“我看见她抓住栏杆,用力地踮起脚,那楼梯上的栏杆实在不怎么高,她稍稍一跃……“嘭”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伸手到沈遇书眼前,合拢五指又蓦地张开,陈述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沈遇书收紧了手臂,仿佛周围的喧闹浮华都消失了,没有任何存在,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只剩下她一个人,终于敞开里紧闭了十年的大门,与他诉说捆住她十年的痛苦。

    他忍不住轻颤的声线:“然后呢?”

    “然后啊……”颜姝忽然扭头,整张脸埋在他胸口,轻轻地说:“我看见她对我笑,对我无声地说‘我的阿姝……记住妈妈,记住现在’。”

    她最后的声音轻得仿佛能被江风吹散,好像就是一个将死的女人,虚弱地对自己唯一放不下的女儿叮嘱交代。

    沈遇书的心脏宛若被这一字一句绞得酸痛不已,他能做的唯有把她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无声地告诉她,有他在。

    颜姝抬起头,眼泪已经忍不住地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跑出来。颜姝看着沈遇书,露出极度悲伤的表情:“她用这样的方式,让那时候的我体会到失去最亲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让我一辈子记住。以此来告诫我,不要被血液里的东西控制,不要变成颜城那样,不要伤害自己爱的人。”

    她很痛苦地哽咽出来:“她好残忍啊……”

    “但她很爱你。”沈遇书极其温柔地抚l摸她的后脑勺,低下头吻她眼下的泪痕,低声说:“阿姝,阿姨真的很爱你。”

    这是他第一回 叫颜姝“阿姝”,而不是“学姐”。颜姝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忽然笑出来,说:“我知道,她很爱我。”

    对面的led屏幕开始倒计时,广场上的人都跟着数,“10、9、8……3、2、1”——

    五光十色的烟花骤然地从黑暗的江边升到半空中,十二点到了,新的一年到了。

    沈遇书捧起颜姝的脸,蓦地吻了下来,没有带任何情l欲,单单纯纯地一个十分具有仪式感的亲吻。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过了一会儿,沈遇书退开了两寸,漆黑的眼里印着光亮,无比专注地注视着颜姝的眼。

    颜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猝不及防地踮起脚,环住他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地问:“沈遇书,介不介意把你剩下的半条命也交给我?”

    上回他说,自己拿走了他半条命,需要负责。

    听说,在征求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时,叫一个人的全名,会显得自己很认真。她是认认真真的,想用余生对他的另外半条命负责。

    沈遇书直愣愣地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匆匆说了一个“好”字,便又捧住她的脸,迫不及待地吻了下来。

    再次分开时,沈遇书额头抵着颜姝的额头,目光深深地盯着她,昵语一样地说:“姐姐,我好爱你啊。”

    爱?颜姝愣了会儿,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字了,她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格外认真地说:“谢谢——”

    “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了。

    恭喜姝姝书书!

    第64章

    大年三十, 看了烟花和喷泉,两人就近找了家三十晚上还积极营业的酒店。

    一进门,房卡都来不及插,颜姝就缠上沈遇书。吻上去之前, 她伸手探向沈遇书的喉结, 一点不害臊地说出来:“这可是我第一次大年三十还跟人开房。”

    沈遇书蓦地搂着她一转, 就把她掼到了门上, 忍无可忍地吻下来, 一路咬到她耳, 清澈的嗓音克制又暗藏疯狂:“姐姐, 我想要你。”

    他搂紧颜姝的后腰, 让她知道自己到底多想要,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