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宗门末日之景?”
陈冬胸内是哀怒难言,想起几年前浮山宗鼎盛之时,广陵宗虽是强横,却也绝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地欺凌践踏。
他心知岳羽对浮山之恨,犹自未熄。便也不再去理会况云华之事,转而问道:“如今宁乾坤已死,不知广陵宗对我等,还有何处置?”
“既是我宗掌教真人亲口答应,我宗自不会食言。”
岳羽扫了陈冬一眼,见他轻松了口气的模样,心内不由暗生怜悯。只是紧接着,却仍旧是毫不犹豫地,将那三张透明的符文,分别丢至浮山宗剩下的三名元婴修士面前。而后目透厉芒地逼视三人:“只需几位将这符打入自身元婴之内,此次你我两宗的恩怨,就算是了结。我宗也不再计较,此次浮山宗冒犯我宗之举!”
“子母控心符?”
岳羽的话音未落,陈冬的面色,已是铁青一片。此符控人神魂,到有违母符持者之意,立时便要受尽痛楚,甚至身陨。较之以神魂立誓,还要凶险数十倍。
“若然如此,我宗存亡,岂不时时都要系于广陵宗一念之间?”
陈冬心中一阵发寒,双目怒张,瞪视着岳羽:“广陵宗当初既然是已经答应了下来,为何如今又要行这鬼蜮伎俩?”
“我宗信不过尔等!”
便在陈冬一阵哑然之际,岳羽已是收回了视线,摇着头道:“既然是打算做我广陵宗门下走狗,却连这三张子母控心符都不肯受,未免也太过没有诚意。我宗掌教,绝非是丧心病狂之人,浮山宗只需不做有违我宗意愿之事,自可在我广陵羽翼之下,保贵宗道统传承不绝——’
陈冬蠕动了一下嘴唇,似欲再做争论,最后却是暗然闭目,神色衰败地向后退开一步。浮山宗之势衰败至此,灵阵已破,人心思散,全宗上下再无多少抵抗之力。广陵宗甚至都无需伤一弟子性命,便可直接将他们浮山数千弟子,全数抹去。
其实此刻,若非是广陵宗约束护持,那些汇聚在山下的各大宗派,只怕是立时杀上山来。无论是浮山此地的灵脉,还是这里的珍藏,都是许多人眼馋之物,
置此境地,众人是生是死,皆在眼前少年一念之间,宗门哪还有什么抗拒余地?惹恼了对方,只怕立时便可将浮山道统断绝。
那三名元婴修士面面相觑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望见了无奈悲愤,以及苦涩之意。而后皆是长声一叹,将手里的子母控心符吸入体内元婴,任由这张透明符箓,探出无数细小丝线,将神魂牢牢捆住,融于一体。
子母控心符控人神魂,即便尸解转世亦无法摆脱,只能受人摆布。然而眼下,却总好过当场身陨,宗门传承断绝的好。
岳羽见状也是满意地微微颔首,见陈冬面上,已全是不甘愤恨之色,便也就不再对此人打招呼,径至步向了殿外。而就在他快要走出殿门之时,岳羽手中的龙雀扇,赫然一道五色神光刷出,突兀至极的击向了数十丈开外,同样是受伤盘坐着的廉立。然后就在此人身上的大化诸天真炎失去控制,升腾而起的同时,玉皇龙嶽镇也再次化做了数丈方圆,生生将这人压成了肉饼!
岳羽手中打出了一串道决,催动着玉皇龙嶽镇,如长鲸吸水般将那散逸开来的大化诸天真炎,收入其内。而后回过头,看向身后,那些个神情满是不解惊怒的浮山弟子:“此乃我与浮山宗私人恩怨,与广陵无关。汝等若欲报仇,可来找我!雪儿,已经可以了——”
岳羽说罢,便毫不留恋的驭剑离去。千丝雪剑亦是一阵乱舞,将况云华的身躯彻底搅碎。而后战雪本人,亦是遁入虚空之中。
阵冬先是震怒,然后片刻便已恢复了冷静,面露疑色道:“诸位师叔,可知这岳羽此举,是出于何意?”
“我看他诛杀廉师侄之意,无非是此子仍不肯放下与我宗恩怨而已。”
三名元婴修士之中,其中相貌最年轻的那位,是立时间,便出声苦笑:“我看他此次肯答应保留浮山宗,估计乃是为报你当年恩惠,心里并不情愿。刻意留下这尾巴,只要我宗但有复仇之举,便可名正言顺,灭去我浮山宗。此子自信,实是远超常人,在他眼里,我浮山宗恐怕是真不算什么——”
阵冬不由凝了凝眉,第一个反应,是这岳羽自大到快接近疯狂,哪怕是浮山宗此战惨败,只需日后有足够时间稍加整顿。在北荒范围之内,除广陵冰月之外,亦可列入有数大宗之例。岂是一个初晋金丹的修士,可以比拟?
宁乾坤虽是死于此子之手,可那时候其本身,便已是伤重到濒临陨落的地步,又有农易山寄托元神的法剑护持,岂是此子之功?
转而见身侧的十几人,都是一脸苦色之时。这才惊觉,若是再过上几年,以岳羽之力。还真不用惧他浮山宗。
※※※※
几乎在同一时间,浮山之外百里。戚奉节亦是一声叹息:“宗门数千弟子,无一有血气之人。哪怕是要在我宗重压之下忍辱负重,也未免太过。这浮山宗已是名存实亡——”
“只是那孩子未免有些辱人太甚!”
伊元哲皱了皱眉,面上却有些不虞之色:“这百年以降,宁乾坤明里暗里,残杀的我宗弟子,不下百余。让他如此轻松死去,实是便宜了他。迫他自裁谢罪,倒也确实解气。只是这最后出手诛杀那廉立之事,实在全无必要——”
“小羽深恨浮山,没施手段把这浮山上下逼反,已是堪称厚道了。这孩子心机了得,我观他入浮山之后每一步,看似是稍显过分,其实皆有深意。所杀几名金丹,莫不都是宁乾坤心腹之人。那三个老家伙袖手旁观,宁乾坤对宗门存亡亦不以为意。这浮山数千弟子,事后必定难以齐心合力,估计三百年之内,都再难为患。我等稍施手段,倒的确可为宗门,再添数千忠实走狗。”
严昊不以为然地轻声一笑,言语里更带着赞赏之意。而眼见远处岳羽,已是驭剑直飞而来,却又立时停下。转而面色凝然,向农易山问道:“掌教真人,眼下浮山宗这边是大局已定!只有些首尾需要处理而已,局势已是再无反复之虞。不知宗门那边,到底出了何事,可是冰月宗那边,已经违誓南下了?”
此言一出,不止是严昊,便连伊元哲与戚奉节二人,亦都是面露好奇担忧之色。而刚刚赶至此地的岳羽,更是在一旁肃立倾听。
农易微微一叹,知道今日不说,只怕眼前的几个宗门支柱,都难放心得下。他微微凝思,便拂了拂袖道:“算了,说予你们听也无不可。前日通闻殿探知泪悲回,已经率三山妖帅,前往青州。具体缘由,却是未知——”
“青州?”
伊元哲挑了挑眉,一时间是想不通,泪悲回率人去青州之意。只是眼带疑惑道:“我可不记得,最近青州那边,有什么上古修士洞府,又或者重宝出世。再说以他们如今伤势,没被人找上门,便已是大幸,哪里还能跟人争什么?”
“应该不是为洞府遗宝之事,若然如此,掌教真人也无需担忧——”
严昊一阵沉吟,而不过片刻之后,便已面色凝然:“青州,我记得那里,可是妖王苍梧的老巢。”
众人的神情顿时一变,岳羽的瞳孔,也是一阵急缩。
他知道那妖族战力,大致是修为愈到后面,愈难以匹敌人类同阶修士。而那神兽虽强,化形却是太晚,也无法与人类强者争锋。加上妖兽诸族之间,亦是恩怨难调,互有天敌存在。故此这东胜大陆,虽有这不少妖族灵智已开,整体数目甚至超出人类修士至少三成。然而绝大多数地域,却都是如北荒这般,几乎被完全压制。
不过却也有些地方,是例外。比如那青州,就是妖族横行之地。而此地的妖族之首苍梧,便是令东胜各大顶级大宗,也感棘手之人。
岳羽记得一次,曾有至少四位大乘修士,联袂赶去诛杀这妖族之王,结果是与青州妖族势力大战一场之后,齐齐重伤,不得不退出青州。
说来这苍梧的本体到底是何种妖兽,至今也未曾有人知道。有人猜是神兽之身,因服用异草,而提前化形。只是此言,却无什么实际证据。
泪悲回率人去青州,若是为其他事情,自然是无需去在意。令人真正发愁的是,此人会拜入到苍梧旗下。那时这北荒局势,必定又有变故。一个实力至少相当于大乘真妙境十三阶的妖修,足以一手毁去广陵宗。
伊元哲是最晚想到这个可能,面色瞬间纸一般苍白:“泪悲回本身亦是神兽之躯,以他的高傲,岂肯居于那苍梧之下?我记得记得前些年,青州便已有意招揽,那泪悲回不是已经拒绝了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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