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娘娘,他们这是在说我么?”
战雪微微失神,感觉自己脑内,那些丝线里传过来的意念中,似乎也正在呼唤着这个名字。
不过转瞬之后,她就未曾在意此事,目光只盯着前方。那来自神魂本源的战煞,在失去了所有束缚之后,蓦地爆发了开来。将整片方圆数里的空间,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此刻地面那些膜拜跪伏的人群,是愈发的恭敬。那股深沉而又令他们心惊胆战的威压,直迫他们心灵深处,令他们全身战栗不绝,心神一时更为虔诚。
而那黄纹巨蟒,则是更为的不堪,就在那战煞扩散开来的同时。就头也不回的,向后方狂奔而去。它的大半截身子,也在片刻后全都钻入到了土里。
“不能让它逃掉!少爷前阵子似乎还曾抱怨,如今没办法出去再弄妖丹炼制丹药了。我把这七阶妖丹给他,少爷定会欢喜——”
心念方定,战雪的身上那由千丝雪剑幻化成的长裙,就骤然蔓延出了无数的银丝,向远处的黄纹巨蟒探了过去。然后在缠拢之后,将这百丈长的庞然巨物,从地面之内硬生生拔了出来。
那巨蟒惊怒交加,感觉杀身危机就在眼前,猛然间一声昂然巨吼,周身竟是发散出了一层无形的力场,将千丝雪剑所化银丝,全都迫离自己的身周。
“戌土元磁?”
战雪这些天从岳羽那里,看过的典籍也算不少。这时是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以戌土元磁行成的力场,在抗拒着她的千丝雪剑。
——就在这关系身死存亡的关键之时,这黄纹巨蟒竟是突破了原本的阶位,使出了这本该是灵兽等阶,才能使出的天赋神通。
战雪却是毫不在意,她眸子里红芒一闪,然后就如那小园内恢复那些花草树木之时,用手指向前点出。
而就在下一个瞬间,随着定冥珠周边的银色璀璨光晕稍稍黯淡,那黄纹巨蟒身周的戌土元磁,骤然毫无预兆的消失无踪,便连外皮的鳞片,也忽然软化。
——此刻在外围绷紧的银丝则趁机迅速收缩,将这至少五六丈方圆,百余余长的巨大蟒身,整个绞成了数千余段。飙洒的鲜血,瞬间就将周边数里全都染成通红一片,形成了一条血河。
在山脚下跪伏的人群,也大多被喷了满头满脸的蛇血。这些人先是惊恐到了极致,紧接着却又是惊喜莫名,虔诚无比的再次开始向战雪的身影膜拜叩头起来。
“——娘娘神威!我潘州城连家子子孙孙,定当给娘娘立像,千秋万代供奉香火不绝!”
“娘娘法身将世,救我等危难之中。此恩此得我潘州城元家亦不敢或望!今日事后,定当尽驱玄冥邪巫,供奉娘娘法身——”
蓦地一声撕裂云天的‘昂昂’巨响,再次打断了他们的祈祷。众人循声望去,而后就只见那黄纹巨蟒只剩一小截身躯的头颈部,依旧是未曾死透。冲着山坡顶峰怒喝着,声音里满含不甘和怨恨。
战雪的目中闪过了一丝冷芒,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如流星坠落般,重重一拳砸在了黄纹巨蟒的头顶部。就仿似被万钧之锤加身,随着一声声‘卡啦啦’的龟裂声响,巨蟒的头部,最终猛然崩碎。那血肉和白浆蓦地四散,便连两颗大如车轮的眼珠,也被透体而至的玄煞战魔真气,绞成了碎浆。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望见这一幕之人,都是一阵哑然无声。似乎是在愕然于战雪的残暴血腥,又似乎是在惊讶着她的惊人神通。
“嘶!不想这世上,居然真有人能将这无人能制的七阶妖兽,如蚂蚁般碾杀。以前我听祖辈说起上古洪荒之时,那些巫神大仙,抖手之间,既可使山河色变。我当时还以为只是不靠谱的传说——”
就在距离那山峰数十里之外的一处高地中,一位锦袍中年长吸了一口气,面上满布着不敢置信之色。
“只是不知这女人,到底是何来历?什么勾陈娘娘,难道说真是某位巫神。可为何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在锦袍中年的身后,是一个由无数壳兽祖成的大型商队。那些护卫在他身后的汉子,个个皆是身形彪悍。而那些巨型壳兽,此刻也围拢成一个圆圈,形成一个临时的城池。就在那壳背之上,无数的箭弩被推了出来,一副防备森严的架势。
而就在他话音落时,便有一位同样穿着华服的干练男子,走出人群,冲着锦袍中年拱手一礼。
“回禀家主!这勾陈娘娘,以前确实未曾在这附近有过流传。听说是大约两个月前,这只黄纹土蟒就曾经进犯过一次潘州城。那时他们供奉的玄冥大神未曾现身,最后是蒙那位娘娘怜悯,降下法身出手将黄纹土蟒逐退,这才免了他们的灭城之灾。再之后,潘州城内便有许多人信了这位娘娘。据说是当日她老人家第一次显圣之日,恰好是天上勾陈星极亮之时。潘州城内之人,便以勾陈娘娘称之。另外还有人称她勾陈星君、北极星君的,只是不多见——”
那人说到这里时,话音一顿,然后又透出了几分惊奇之意。“我当时闻得这个传言时,也未曾亲眼目睹。只是听他们潘州城的人,传的是神乎其神。不想这勾陈娘娘,竟然还真是有此等降妖伏魔的大神通!”
“原来如此!嘿,不想这潘州城的人,倒真是福缘深厚。可惜了,这次算是白来一趟——”
那锦袍中年先是一声叹息,言语里满是遗憾。不过紧接着,他转而又把注意力,那处已是满布血肉的山峰之下。
他知道自己身边这管事所言的勾陈星,又称北极星,坐落在北天之极。两个月前那天,也确实是不知因何缘故,变得璀璨无比,竟是亮到白日可见。
思及此处,锦袍中年又抬眼忘望了望上空,然后心神微微一怔。只间北方位于中部处的天空,那颗北极星,竟是又一次奇亮无比。光泽之强,几乎不逊色那边的太阳。
他沉吟了片刻,紧接着便已击锤于掌心之中:“回头你去叫几个画师,将勾陈娘娘的摸样记下。回去也塑造金身,我好使族人日夜祭拜!”
“族长不可!”
那干练男子面上顿时有些发急:“我们君氏一族,世世代代侍奉的都是上古句芒大神,岂可轻易改弦易张?即便是长老们肯答应,族中那些巫师也不会轻易应允。”
“嘿嘿!巫师?”
锦袍中年一声冷笑,眼里的寒芒宛若冰锋。“这几百年来,各地的圣迹已是越来越少,被妖兽毁城灭族的消息,却是愈来愈多。就比如我族供奉的句芒大神,这些年可曾有过什么显圣?也幸亏的是我族这些年气运不错,周围未曾有过什么七阶以上妖兽,这才能凭着族内的几位先天强者保住阖族平安。可但若哪日我们运气不好,被哪头大妖看上时,那么我等又该如何?既然有这等尚能够显化法身于世的大神在,若不抓住机会,那才真正是蠢不可及!难不成,放着这能救命的神明不祭,偏要拜那些已然没有了灵验的泥塑木偶不成?”
“可是族长大人——”
那干练男子张了张嘴,还待再劝。却见身前的锦袍中年猛地一挥袖,面上满是决然之意。
“此事你莫多言,如今我意已决!供奉祭拜之事,我自会找族内长老商量。若是那群巫师真敢反对,我君云恨手里的刀,却也不是摆设!”
这几十里外的小小风波,战雪却是毫无所觉。事实上即便是他察觉到了,也不会在意。而此刻的她,正是处在无比的烦恼中。
以一道银丝探了出去,顺手将那混在血浆之内的妖丹和蛇胆收到手里。然后战雪就眼带茫然的,看向了天空。
来的时候是容易,可这回去却有些麻烦。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回到岳羽身边。
而她的主人,似乎也没有要召唤她回去的迹象——
不自禁的,战雪感觉一阵惊恐,那是一种无依无靠的恐惧感。
※※※※
这时的岳羽,却正随着端木寒,在落霞山脉的上空风驰电掣。可能是由于速度实在太快的缘故,那带起的罡风,把穿云梭外的禁制,压得是一阵阵爆响。不过这时的他,却正处于深思当中。
“——这法力消耗,似乎是停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觉到胸前通幽珠,抽取自身混元真气的速度,突然停止。岳羽心神不由再次心神一怔,而良久之后,却还是不解地摇了摇头,放弃寻思此事。
这时他们已经是距离广陵山越来越近,而随着前面那巨型山峰逐渐在望。端木寒的神情,也是愈发的兴奋。
岳羽见状先是犹豫了片刻,想及收集原料炼丹之事,最终还是苦笑了笑,发出了一声大喝。“师尊且住!徒儿在这山外尚有事有办,还请师父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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