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章 红线引梦
花囹罗凑过去:“那不生气了?”
花离荒垂眸看她,轻微点头,还能怎样?
“那我先去休息,你也别忙太晚。”
他再点头。
还不愿意跟她说话呢?花囹罗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晚安之吻。”说完嘟起粉润小嘴儿。
花离荒看她小小讨好的模样,完全拿她没辙,低头轻啄她的唇瓣,这会儿抬手碰触她的脸蛋,眼中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两个字:
“去睡。”
“嗯。”
花囹罗也有些困了,跟他道别之后回了房间,躺下不久就陷入睡眠状态,但分不清是真的沉睡还是在半睡半醒之间,看到眼睛里影影绰绰有人影走动。
她拧紧眉头,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但却陷入了梦境。
灰蓝色的清晨,薄雾弥漫,她看到九千流远远站在迷雾的尽头,一脸哀怨看着她,花囹罗心中充满了愧疚。
“九千流……”
她叫了他的名字,他却忽然转过身,慢慢离去,像是要消失在迷雾之中,花花囹罗担心,因为这次出一重天,她也没事先跟九千流说,而且还是在九千流希望她跟他妥协一次的时候,离开了他。
花囹罗追了上去,但是九千流留给她的一直只是背影,无论她怎么追也追不到。
眼前就是一片湖泊,但九千流丝毫没有停下来,一直往前奏,他走进了湖里。
“不要啊,回来啊九千流!”梦中的花囹罗对着那背影大声呼喊。
花囹罗想追,但是她越是追,那湖水的面积随着九千流的进入慢慢缩小,她怎么也踩不到河面。
走到湖心的九千流忽而回过头来,对她说:“我恨你花囹罗……我恨你……”
然后他的身影连同湖面一起消失了。
花囹罗惊喘着睁开眼睛,屋内一道身影迅速闪离,花囹罗看到室内有许多红丝线,如同蜘蛛网一样横纵交叉在室内。
花囹罗立即起身,那些线一根根剥离,直到剩下最后一根从窗户那沿着出去了。
眼看红线就要消失,花囹罗立即跑到床边,翻身出了窗户,伸手抓住那根红线,那跟红线像是有了感应一样,绑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像是有一种力量将她猛然一拽,面前明明是高耸的围墙,但是她就那么穿透过去,出了围墙,眼前又完全是另外一中场景。
就是方才她做梦梦到的那个场景,那个九千流沉入的幽蓝湖面。
湖面很平静,四周寂静无声。
直到她无名指上的红线亮起来,从她的无名指一直延伸到湖心,而那一头的红线绑在……
“九千流?”红线的那头绑在湖心中央,九千流的无名指上。
九千流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忽而一笑,身体慢慢下沉。也如梦境一半,他越是下沉,湖水也跟着他下沉而下沉。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花囹罗已经无暇顾及。
“九千流,回来呀!”
湖面越来越小,无名指上的牵引之力越来越大,花囹罗举步朝着湖心追去。
而就在此之前,花离荒回到房中没见到花囹罗,丑蛋还睡在枕头旁,但无人知道花囹罗的去向。
花离荒看着敞开的窗户,走到窗边,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是空气里还留存着花囹罗身上那香油的气息。
他跟着翻出了窗户,沿着那气味一路追逐。
果然找到了花囹罗所在的湖边,却看到花囹罗追着消失的湖面在奔跑,而湖中央的人是……九千流?
但似乎确实像寅虎所说,只有十四岁左右的年纪。
花离荒喊道:“囹罗,别过去!”
花囹罗回头看了远处的花离荒,似乎花离荒又成了追梦的那个人,就像她追随九千流一样,喊着别过去。
但是,她停不下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九千流一个人随湖水消失。
“你别过来,我很快就会回来!”
花囹罗也踏入了湖水之中,花离荒赶到时,湖面只剩下盆子大小,没有任何由于的时间,他纵身跃入那洼水中。
湖面消失了,三个人不知去向。
花囹罗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柱雕花十分精致美丽,床帘绑在床柱上。
这里是……
啊,怎么忘了,这里是红颜坊,九千流拒绝与花离镜联姻,结果遭受了皇之审判后失踪,她来到红颜坊寻找他。
听风华先生说,九千流被困在了东越宫的高塔之上,所以她用风筝跟孔明灯传达了对九千流的思念,结果在放孔明灯的那天晚上,九千流就出现了。
那天九千流说过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
他问她:“跟我一起生活,可好?我跟你,离开纷扰的所有,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她有些意外:“你不回宫里了吗?”
“皇宫本就不是我九千流喜欢的地方。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不是宫里,不是红颜坊,而是你喜欢的任何一个地方。”
于是,她答应了他要好好考虑的。
他要回宫里,三天之后回来。
他说他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
这句话她深信不疑,也许就是因为九千流永远地走向她的这分心,才让她无法拒绝。
随后,九千流踏上了回宫的道路,两人就此暂别。
但是到今天为止,九千流已经离开她很多天。
她忍不住在心中祈祷,如果九千流今天能回来,她立刻点头,答应跟他的要求……跟他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今天花囹罗不想起床,因为害怕还是一个没有九千流归来的一天,可闭上眼睛的刹那,忽而听到了琴声。
鸾凤的声音……
是,他回来了。
说了三天之后回来,等她点头跟他远走高飞,从此不问江湖,不问世事的他,在离开她的第十七天,带着一身歉意,他回来了。
九千流天未亮就到了红颜坊,迫不及待直奔花囹罗的房间。原本想立刻摇醒她,可看到她眼底淡淡的黑影时住了手。
因为他的杳无音讯,这几日只怕她连觉也没睡好。原本要摇晃她的手,轻如羽毛一半落在她的黑发上。
“九千流回来了,抱歉丫头,让你久等。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俯下身,亲吻她微蹙的眉心,温暖柔软,直到她眉心舒展,他满意离开,看了她恬静的睡颜,想要在此俯下身亲她。
花囹罗忽而抬手拂去他不经意落在她脸上的银发,微微有些抗议。
九千流笑,将长发拨到身后,双手轻拢住,然后俯身。
啾。
隔空亲了她的鼻尖。
啾。啾。
隔空亲了她的唇瓣。
怕惊醒她没做过多的举动,满眼宠溺之光看了她许久,再看床头的桌上放着鸾凤,难以抑制的心情,他轻拿起鸾凤琴走到屋檐下。
天未亮,光依稀,雾露重。
依旧开得绚烂的樱花,在晨曦之中飘零,被风吹入冗长幽暗的走廊。
九千流抱着红色的鸾凤琴,银色青丝长齐小腿,身上火红华袍极地,拖曳于身后。
风卷着粉色花瓣划过他旖旎身姿,举步之间,光滑的赤足踏于木质走廊内,轻而缓。
来到走廊前坐了下来,华丽的红袍盘于身下,像得开得正艳的牡丹,鸾凤琴就搁在他的腿上。
第一片花瓣落入到琴弦之时,他如玉的手指拨弄琴弦。
琴声款款在幽静的黎明响起,一弦一音,一音一韵,音韵声声,在他轻佻慢捻的之间,轻灵弹奏。
风悠悠,天光起,生灵苏醒。
九千流垂眸,又长又俏的睫毛,半掩着他柔情万种的眼睛。
枝头花儿落,枝头花儿开,如他温暖缓慢的声音。
“平生不思量,最怕相思,才会相思,便害了相思。落花不是无情物,随水东流无反顾。愿坠浮梦永不醒,莫道铭心不刻骨,一寸相思一寸灰,寸寸相思无辞处……”
花儿眷恋着,在他身侧铺了一地,鸟儿不敢鸣唱,落在枝头静静听。
九千流抬头,晨曦落在他美丽的脸庞,他眼里起了薄薄的水色,惹得枝头轻晃,花儿落。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低下头看琴弦,嘴角起笑痕:“丫头,起了?”
“九千流?”花囹罗似乎还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远远站着没敢靠近,怕一个惊动,他就消失在晨光里。
“是我的琴声吵醒了你了么?”他抚琴不停,声音含笑问着。
虽然他背对着她,花囹罗还是摇头,好一会儿才说:“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九千流这时候回头望着她,目光温润如晨露:“莫不是半个月不见,丫头便认不得我了?”
花囹罗屏息站了许久,忽而朝着他跑过来,来不及穿鞋光着的脚丫啪啪在走廊上回音不觉。
那么着急着跑向他的脚步声,是九千流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
他将琴搁到一旁,朝她张开双臂。
她看着他,像一朵为她绽放的花,像一束列热的火焰,忽而眼泪就迷蒙了双眼,她扑入他火红的怀里,想跟着他一起绽放或燃烧。
“都去哪儿啦,为什么让我等了那么久?”
他是那么喜欢看她扑向他,如飞蛾扑火一样列热的方式。而他是等待这只飞蛾苦等了数千年的枯灯,只有在她飞来之时,用全部的生命点亮。
“对不住丫头,让你久等,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有童鞋说果冻一直在虐小九,对小九不公平。可就没人听说过,苦尽甘来这一词么?其实果冻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