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苗恍然大悟，又紧张起来道：“哇靠，他们选的地点要是又设计什么陷阱，我们得掉进去。”

    “没错，是这样。”林少军有点不爽，妈的那女人是真聪明，不是说波大无脑么？放在她身上不灵。必须承认，要是刚出来搞事业那会的林少军，铁定中计，“不过他们不会用强招，而是继续陷害我来逆转舆论，和领导对我们的印象，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胜算。”

    “我们怎么应付？”

    “这个……”林少军吸了一口烟，“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诡计，既然他们还不收敛，还要和我们掰手腕，那我们就陪他们呗。”

    “哎呦，老板，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么？”

    “你急毛，领导们下来了，回去我再告诉你。”林少军把烟掐灭，拿起茶壶取了杯倒茶。领导们走到来，他也已经倒好茶，做了一个手势让蒜苗负责摆，他对领导们道，“几位精神都很好啊，红光满脸，看来昨晚睡的不错。”

    白石呵呵笑道：“林老板你不也一样？”

    周步华则道：“林老板昨晚还满意吧？”

    这问题他们不问林少军都要和他们说，因为想帮昨晚陪他那位美女一个忙：“非常满意，那小妞柔情似水，我包了，告诉送来的人别再找她，不然我会很不高兴。”

    白石和周步华一愣，不过也理解，相互一笑坐下来喝茶，点早餐。

    九点钟，一行人出了早餐楼，返回城区。

    林少军和蒜苗、番茄回到酒店已经是十点钟，林少军刚在沙发里坐下来，手机就响了，蒜苗和番茄都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他们以为是人间凶器的来电。林少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马小玲，对他们晃了晃，出阳台接听：“老婆大人，早上好。”

    马小玲一愣：“林总，你别乱喊好不好？你现在越来越无耻了清楚不清楚？”

    林少军死皮赖脸道：“这不是迟早的事吗？提早点怎么了？伤天害理了？”

    “我不喜欢，我不习惯，这理由够不够？你啊，就该多关你二十四个小时。”

    “你要我说句实话吗？哈哈，你不要我也说。我还真想他们多关我二十四个小时，甚至四十八个小时，把五爷给的一星期期限熬过去。然后他来电话的时候我好和他说，我这一身麻烦，一切等我回去再谈。”

    “五爷觉得那是一句话的事吧？你想太美了……”

    “他不同意没关系，田总和蒋总会同意，谁没有个麻烦？遇上麻烦不帮忙还落井下石，仇人才那样做。五爷和我是仇人没错，他们却不是，他们想赚钱，所以这几乎是肯定的事情，你觉得呢？”

    马小玲那边沉寂了一阵才道：“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听你这么说你是暂时不打算回来了？”

    “我还得去会会林当然。”

    “好吧，我要是劝你回来得先说服自己。随便你，但你要切记，给我完完整整的回来。”

    “我保证完完整整，我还没和你洞房呢！”

    “流氓。”马小玲噼啪挂断了电话。

    林少军呵呵笑了两声，走回房间。

    十分钟以后，林少军和蒜苗、番茄出了门，在宾馆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公安局。梅副局长早在等他们，刚刚吃早餐的时候林少军向他提出过，要见见林当然，当时他没答应，说回去看看情况再给电话。很显然，研究过了没问题，否则林少军不会再出现在公安局。

    一行人被梅副局长直接带进一个小型会议室，梅副局长亲自给他们倒了水，寒暄了几句才走出去，不多久以后带来了林当然。林当然被锁了镣铐，但看上去还好，完完整整，就是昨晚应该没睡觉，胡思乱想了一夜，所以双眼布满血丝。

    把林当然押在椅子里坐好，梅副局长没多逗留，告诉林少军他能谈半小时就快速走了出去，关上会议室的门。

    林少军从椅子起来，边掏烟边走近林当然，往他嘴巴里插了一根烟，又帮忙点燃才开口道：“我女人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上帝赋予你的同时亦会夺取其它。我不信上帝，但我信这道理，我被赋予了生命没了父母。爷爷把我带大成人，他走了以后剩我自己。不过我不恨，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哪怕很痛，至少我知道了痛一阵就好，而不会一辈子遗憾，你觉得呢？林当然。”

    林当然惬意的吸着烟苦笑道：“我先问你一件事吧，新闻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没错。”

    “我就知道很高明，玩的很漂亮。我其实有怀疑，可良心还是让我选择了回来，你竟然利用我的良心。”

    “错，我只是向你证明了你有良心，如果你没有就不会被利用，应该是这个逻辑。”

    “你像你妈，整个神韵都像，很会说话，而且说的滴水不漏，很能说服人。”

    这对话不像父子，更像仇人，可他们是父子。林少军不习惯这样，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和林当然沟通。关键还在于林当然满身是刺：“我想知道一切，我自己负责，你不要拒绝，因为这是你的义务。”

    “如果我不说呢？我就无法出去是吗？”

    “我是念旧情的人，哪怕你不当我是家人。”

    “好，我告诉你，你爷爷是退伍军人，参加过对印战。他能活着回家是一个战友救了他，后来他们都结了婚，你爷爷生了我，他战友福伯生了女儿，就是你妈。”说到这里，林当然有几分不自然，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歉，“生之前他们已经自作主张定了娃娃亲。我和你妈一年能见一次，每年你爷爷都会带我去福伯家，但我和你妈都不知道娃娃亲这件事。”

    换了一口气，把已经快烧完的烟又吸了一口，林当然继续道：“十八岁我去了参军，回来以后被安排在一家电缆工厂工作，我和一个女人恋爱了，就是我现在的老婆。我们结了婚生了孩子，你应该已经查过，两个孩子的年纪都要比你大。我没告诉你爷爷是因为那时候你妈已经知道娃娃亲的事，她也喜欢我，他告诉了我。

    然后突然有一天，你爷爷让我回去。我回去以后他带着我又去了福伯家，他们家在海口，去到了我才知道福伯就要不行。他一直有胃病，死之前的心愿就是想看见我和你妈结婚。就那天晚上我把事情告诉了你爷爷，他很愤怒的揍了我，然后强迫我和你妈结婚。”

    林少军很激烈的打断道：“胡说，爷爷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慈祥，那么讲道理一个人，怎么可能这样做？”

    “那是因为他认为亏欠了你，所以才对你慈祥。你问问老人们他慈祥吗？以前青云街还是一条村，但人人都知道全村最凶狠就是他。”林当然有点恼火了起来，“你不是能接受吗？现在是没勇气听我说完了？”

    林少军瞬间冷静了下来：“行，你说吧！”

    “确实我隐瞒着他这件事也做得不对，如果我结婚的当时就告诉他，可能结果就不会那样。但我那时候不是年轻吗？他又是很严厉很凶的一个人，我怕，只能隐瞒。他知道这些以后，第一句话是：我不会承认你的婚姻，你的老婆孩子，你别带他们回来，我不会让他们入族。

    娃娃亲这件事我要是不答应，我自己走，福伯死了以后，他自己撞死在坟头。这是实话，如若虚假天打雷劈，所以没办法只能答应。而那时候还没电脑，入档案都是各地，查不到我是否重婚。就这样福伯含笑走了，我和你妈走在了一起，办理好福伯的身后事以后，她离开了海口，跟我和你爷爷回了南坪，就在家里呆了下来。再过了一年有了你，我不知道她怎么发现了我原来结过婚，而且有一对儿女。

    她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我给她解释清楚我的无奈以后，她说想去见见我老婆。我最后答应了她，所以那天我们一起启程，结果半路出了意外。她……死在了韶关，这事你爷爷知道。我料理好你妈的后事回去接你，他说：孩子你不能带走，而且我没有你这个孩子，你滚吧，永远不要回来见孩子。

    所以，孩子，不是我想隐瞒你，而是你爷爷想隐瞒你懂吗？你费那么多心机想知道，你现在知道了好受吗？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我没办法，你爷爷很强势。”说到这里，林当然流出泪来，“你妈她是无辜的，我宁愿你知道她是出意外死了，而不是抛弃你，可是，不能。”

    林少军心里一阵阵悲凉：“你们出了什么意外？”

    “车祸，以前的老式车安全性很差，那个年代路又特别烂。不过也怪我，如果我不答应，她就不会出意外，你也不至于无父无母。”

    “前一年清明前爷爷的坟头就被拜了，不是被拜错，是你对不对？”

    “对。”

    “你有在暗中看看我吗？”

    “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