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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随着声音的落下,“呼”的一声,晏堡主视线抬起的同时,早已做好准备的手指当即扣向木椅上右侧扶手下暗藏的机关。紧接着,他身下的木椅当即像是生了脚一般,迅速朝后滑出处尺,在那白雾喷向他口鼻之前,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紧接着,数个影卫从暗处跳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动手的高守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踢翻,在他起身想要站起的那一瞬间,数道泛着冷光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剑划过空气,铮铮作响,寒气逼人。

    晏堡主这会儿正坐在距离他好几尺以外的地方,微垂着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后,才低声发问:“易容,假死,这些好手段可都是南音图送你的?”

    他的声音很低沉,问话不疾不徐,语气温和耐心,像个给予孩子谆谆教导的老书生。

    “我知你靠着这些个手段,逍遥纵横了这么久,不过,那些小伎俩在老夫这里,可是没有效果的。”他摸了摸胡子,表情淡然,却仍旧有着股能让人气到牙痒痒的气质。

    “先前我还在想,要怎样才能抓住你,可我当真没有想到,你会像你那愚钝的亲爹一样,亲自将自己送上门来。”他缓缓眯了眯眼睛,“要说聪明呢,你当然也是聪明的,竟然”

    “若肯将南音图乖乖交出来,我或许肯让你和你爹死得稍稍痛快些。”

    提到宫烈的时候,晏堡主的表情便有了些微变化。

    眼底有狠毒缓慢往外溢出。

    他抓紧了扶手,身子向前压了压:“我知你气恨,这不过是个公平的交易罢了,只要你肯点头,我就送你去见你爹,宫贤侄女,你说可好?”

    可被困之人,像是天生有着股倔劲儿般,半晌过去,头不抬,话也不说,就这么默不作声跪着。

    晏堡主眼神冰凉。

    在得到了主子的示意后,一个影卫提刀刺向“高守”的后背。

    就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在剑触碰到衣裳布料的那一刻,高守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向前趴去,已然没了意识。

    压根就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后果,众影卫微愣。

    就连晏堡主也愣怔住了。

    半晌后,他想到一个可能,面色铁青地握紧木扶手,声音从牙齿缝间挤出来:“搜他身!”

    身上什么都没有。

    摸了半晌后,在他的小腹处摸到了伤口,一个影卫扭头朝晏堡主看去:“堡主,他身上有箭伤。”

    高守只会用剑,从未碰过弓箭。

    会弓箭的只有宫盈。

    也就是说,他的猜想是错的。

    刚刚说的那些话,那些语句,通通化作巴掌,毫不留情地回到了他的脸上。

    晏堡主的表情彻底阴沉下来,眼底狂风大作,整张脸黑得可怕。

    片刻后,一位下人急匆匆闯了进来:“堡主,大事不好了,堡内失窃了!”

    失窃一事,不消这人说,晏堡主也知道,所以,此刻猛地进来一人咋咋呼呼,他的情绪管理能力直接失控,脸色黑到能拧出墨汁。

    “滚出去。”

    下人吓了一跳,半晌后,面如土色,木讷转身。

    心道,堡主今日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等等。”晏堡主稍稍缓了缓脸色,决定还是挽回一下形象,“你说,哪里失窃了,贼人找到了吗?”

    下人转身,心里感慨,堡主还是原来和蔼可亲的堡主。

    他用庆幸的语气道:“失窃的是位于西南侧的竹新楼,不过刚刚刚刚已经检查过了,只有几本放在夹上的书册被人翻动过,屋内并没有丢东西。”

    竹新楼……

    那不是藏弓箭的地方。

    晏堡主只觉得心脏处猛地传来了刺痛的感觉,似乎有一口血从胸膛处涌了上来。

    竹新楼。

    是他藏宫烈的地方。

    第七十章

    对于宫盈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子来说, 这次的事情,完全属于误打误撞猜对了。

    来晏家堡偷东西,似乎有些胆大妄为, 所以她不敢过于放松警惕。

    按照她过去的习惯, 必定会亲自去找晏堡主,利用迷药在他口中套出消息。

    但, 拿弓箭的时候, 她意识到了那么一丝丝不对劲。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弓箭周围放置机关暗器, 又专门派遣高手在附近蹲守。这说明,晏堡主很有可能知道这弓箭是好东西。

    亦或者说, 对方很有可能知道有人会上门偷窃, 所以刻意将东西放在这里守株待兔。

    但是,若他当真费了心思想要抓到这个窃贼,应该不会只派一个高手前来抓人。

    宫盈穿越来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 她知道自己金蝉脱壳了数次,又在天魔宗等人面前使用过几次金手指,少不得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易容”等事, 很可能已经算不得秘密。

    再加上, 这个世界又存在着“婆牙殿”这样的组织。

    纵使还不知道她手里的金手指到底有哪些,他们应该也差不多摸清了她的套路。

    也就是说,她手里拥有金手指的事情说不定也并不是个秘密。

    晏堡主说不准早就有所防备,所以才会刻意只派一个高手前来。目的或许便是放松她警惕, 引她上钩。

    所以在药倒这位绝顶高手之后, 宫盈并没有自己亲自易容成他的样子去找晏堡主, 而是留了个心眼, 利用迷魂药指使高手前去试探晏堡主。

    然后自己借着易容丹和地图搜索, 在晏家堡内寻找所有可能会藏人的地方。

    有了前面那么多迹象,此刻在宫盈看来,宫烈出事与宫烈有关的可能性已经提升到了99%。

    所以,她决定自己找。

    根据晏堡主的表现来看,不难猜出他是一个爱面子要名声的人,若真藏了宫烈,应该也不会将他放到远离自己眼皮子的地方。

    有地图在,搜寻起来并不难。她试探着输入了“密室”,“地洞”,“水牢”“密牢”等名字,成功在晏家堡内锁定了数个地方。

    部分地方不好靠近,要想真确定目标,还得挨个探查,不过有易容丹在,做这些也不难。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最后的最后,宫盈成功在某个水牢里面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宫烈。

    虽然是至交,但是宫烈的年纪看着要比晏堡主轻上不少,应当还不到四十岁,只不过在水牢里面待了太久,整个人看上去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无力感。双眸紧闭,面色苍白,看着很是虚弱。

    没有记忆的宫盈当然不知道宫烈长什么样,但是托金手指的福,打开“名称显示”功能之后,宫盈便看到了对方头上飘着的字。

    “失踪已久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果然还是有特殊待遇的,和那些没有什么特色的“高手”“杀手”一点儿也不一样。

    将他从密室中带出花了很大一番功夫,甚至还惊动了晏家堡中的下人。不过夜色深沉,加上宫盈出去之前专门给他俩都易了容,所以晏家堡的家丁们慌慌忙忙找了大半圈的窃贼,也没有找到早已混在了家丁群中的宫盈和宫烈俩人。

    穿着家丁服,搀扶着易了容的宫爹从几个提灯的家丁前面路过。

    晏家堡中的下人之间关系倒是不错,见宫盈有些扶不动,还有人上前来帮着搀扶了几步路,顺带着关切地问候两声:“嘉良怎么了?刚刚看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成了这个样子?”

    不用想都知道,“嘉良”一定是此刻宫爹所用样貌的家丁的名字。

    宫盈含含糊糊地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那家丁也不疑有他,帮忙搀扶到晏家堡大门边的时候,气喘吁吁地擦擦汗:“快送去给大夫瞧瞧吧,送完了你早些回堡,刚刚听说堡内丢了东西,堡主难得发了脾气,堡内上下都在找,你可别在这时候捅出什么篓子。”

    宫盈点头谢过,话不敢多说,唯恐露馅。

    出了晏家堡后,她雇了一辆马车,直接朝乌水镇奔去。

    时间紧紧迫,她不敢在晏家堡附近歇脚。这全天下,此刻恐怕唯有“菜鸡不哭门”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了。

    从陵川郡到乌水镇,就算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些时日。在车厢中的时候,宫盈便着手开始研究已陷入昏迷的宫烈。

    不用猜也知道,他的昏迷肯定不是普通的昏迷。

    晏堡主担心他找机会逃走,应该是给他下了毒,至于毒药,这会儿八成是在晏堡主的手上。

    不过,有药臼在,宫盈自己也能弄出解药来。

    她先是试探着将“昏迷不醒”这一症状输到了药臼的搜索栏里,不出一会儿,药臼便自动筛选出了数十条对应的药方给她。

    宫盈看了一会儿,便陷入了沉默。

    果真,只通过“昏迷不醒”这一症状,并不能知道宫烈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马车途中路过一家小医馆的时候,她没多犹豫,直接喊停了马车,上医馆将大夫请上马车,拜托他看一下宫烈的情况。

    运气不太好,一连找了五家医馆之后,宫盈才终于找到了个能看出宫烈究竟中了什么毒的大夫。

    对方摸着胡子,声音颤颤悠悠地道:“若老夫没有看错的话,这位大侠中的应当是涸毒散,这东西乃是毒医万齐的得意之作,解药也只有他才有,据传在毒医死后不久便跟着消失于江湖,怎么……”

    说话的时候,他摇了摇头,那浑浊的双目中透露出了些医者特有的被悲悯与惋惜:“这位公子还是节哀吧。”

    对于这类反应,宫盈已经见怪不怪。反正有药臼在,再难解决的毒都不需要担忧。

    她谢过并挥别大夫,继续赶路。

    回到马车上,她将“涸毒散”三个字输入到药臼的搜索框内,没一会儿,便对应的解药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涸毒散解药】

    【药方:(由于药臼等级未达到五级,当前药方不予展示)】

    这个居然需要五级才能制作出来。

    宫盈看了一眼身侧躺着的中年男子,顿时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几天以来她几乎一有空就在折腾药臼升级的事情,恨不得一夜之间将它升到四级,专门挑那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且没有用处的药做,偏偏,即使高强度工作,这么几日下来,药臼的等级也没有产生变化。

    四级都还没到,五级就更远了。

    对于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她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要说感情吧,她从未和他相处过,应该是没有感情的。

    但是,靠近他的时候,内心里却会莫名窜出些安宁平静来。就像是漂泊在泼天巨浪中的一叶小舟,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于水牢中看到昏迷不醒面色难看的他,心脏也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她将这归根在了残留在身体内的本能情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