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太摆着手：“不要客气，我和小牛有师徒情分，都是你们生了一个好儿子的缘故，我应当感谢你们才是。”话毕，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来，递给了父亲。

    “你们需要钱，就是奶粉都很贵的，所以，这个一定要收下。”这钱还真多，是我见过的最大数目。

    “这怎么合理呢，你收小牛为徒，按理说是我们给你些感谢费的，而且，之前你给的都是一笔大数目！”父亲推出了手。

    吴老太把钱再次塞在父亲手里：“以前的钱是杨九行的，这是我的，不一样的，好了，别推辞，吃完饭就应当走了。”

    一听吴老太这么说，我觉得非常不舍，真的就要走？

    来到村口的的一棵古树下，回头望去，还能看到父母向我招手。

    “小牛，你如果觉得难受，大可大声痛哭，不用把不快郁积心里。”师父说道。

    “师父，我不难受。”

    “孩子，你还真能装，以后哭鼻子的话，看我不笑话你！”师父刮了下我的鼻头。

    “保证不哭！”

    转了个弯，我就再也瞧不见村落。

    “小牛——”

    声音极为熟悉，是老六！

    “这就是你的铁杆哥们？”师父问道。

    “嗯，”我点了下头，“本来我就要被水鬼缠死了，是他把我背上岸的，没有他，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师父面前。”

    原本想到他家跟他道别的，可是想到要一别多年，免不了伤感，就没有去。

    师父在走之前我跟父亲说了，等我们离开后，就让他把师父给我家的钱送一部分给老六，以表达谢意。

    他居然前来送行！

    他家就在村口不远的山坡上，奔来这儿，少说也三里路吧。

    他肺活量真小，这时已经是不行，坐在地上休息。

    伸出手指着我，但是累得说不出话。

    师父走向他，在他头上一按，送出一股真力，他立即就站起，变得神清气爽。

    “仙长好法力，我钦佩之至，如果我有位弟弟光大门楣，我也想去云游四海呢。”

    “行了吧，就你这肺活量，还不拖累师父！”

    “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就比如我，一颗石头能掷落一只鸟，谁有这能耐？”老六望向我，说道，“小牛，你也太不够哥们义气了吧，走时居然不说一声。”

    接着，他送了我一颗石头刻的人头骨骼，还串了一根红头绳。

    “真是手艺超群嘛。”我很钦佩的说道。

    “这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六拍拍自己的胸脯。

    望着手中的人头骨骼，我手儿微颤，要刻这么一件近乎艺术的东西，可得花多久啊，如果时间短促，肯定是挑灯夜战的吧。

    我想起了左腕上的手镯，裂缝父亲叫工匠补上了，现在已经不能关闭我的阴阳眼了，不如，送老六作个纪念。

    又想这是吴老太的东西，送出去怕她不高兴。

    “小牛，反正已经没有什么用，你就送人家嘛。”师父还真猜测出了我的想法。

    好，就送这件礼物。

    右手从左腕取下后，给了老六。

    “这手镯兄弟是用不上了，给你！”我说道。

    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都是晚上十二点整。

    一样大，在一起时，就不称兄或弟，而是“兄弟”相称，或者喊名字。

    “到时我也要出去闯荡世界！”老六说道。

    老六离开，消失在转角，我还在想，如果下次来看望父母，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

    与我一起离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炎姐了，因为我的身上有她寄居着的灵牌。

    “小牛，你的命中注定亲人不得力，但是却有一个人可以陪伴你的终生，就是这个老六，只是他命中不顺，免不了要你照顾。”师父说道。

    “师父，你能帮他吗？”

    师父摇头：“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那时你本事大了，自己就可以帮了。”

    与师父来到镇上，然后上了火车。

    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非常紧张，心里咚咚的直跳，师父也怕我丢了，一路都是牵紧着我的手。

    票面上写着，时间是下午的5点，所以，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师父带着我去吃饭。

    边吃着饭，边问道：“师父，你老人家高寿？”

    师父瞧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你猜呀？”

    我瞧了瞧，还分析了下，师父走路如风，头发已白，脸上皱纹似乎都被岁月磨平了，比起邻居六十五岁的阿爷，肯定要大得多。

    “七十岁。”我脱口而出。

    “哈哈哈。”师父笑了下，说道，“差不了多少，我今年七十一岁！”

    我说道：“师父行走如风，还似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我们村，七十多岁的老人走路都困难了，师父当真是修行修来了健康和福分。

    “修行嘛，讲究采集宇宙万物的精华灵气，自然是鹤发童颜，精神倍爽。”

    “师父，你肯定与武当山的张三丰老头儿还长寿！”张三丰到底活多久，我不知道，只大约听说是一百来岁。

    “行了，别问了，等车是第一要务。”师父吃不下那么多饭，拔了些给我。

    我也吃不了那么多，但师父是好心，就只有听之任之，一会我吃不了剩在碗里还不是一样？

    见我只捡盘子里的肉吃，师父说吃吧吃吧，现在正是长身体的阶段，不过，体格成型后，就不许再吃了。

    在站台等了约摸十五分钟，火车就尖啸着开来了。

    就这样，我与生我养我的故土分离了。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里？”我问着。

    “沙城。”

    “是不是大城市？”

    “是，”师父欠了欠身，说道，“这回你可见到大世面了，记着，一定要认真学，才能弥补知识的不足。”

    想到就要来到沙城这样的大城市，我不由一阵欣喜，想家的念头一下子就没了。

    当来到目的地时，才知道师父简略了目的地的名称，产生了歧义。

    全称是：沙城市金牛镇新树村的一个破庙。

    “小牛，你怕生吗，进来呀。”师父发现我没有跟上，在庙内说道。

    这个破庙就建在坝上的一丘田里，位置倒是很好，但也太简陋了吧。

    二楼的楼梯吱呀作响，人踩上去，真担心楼梯会断裂。

    四合院是用泥巴糊成的，能看见几个狗洞。

    这是我的歇脚之所？

    算是意料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