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圣诞节的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盛雀歌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确切答案，猜测到顾碧正处于怎样的情绪里，但此时不便打扰，只能让顾碧自己去消化掉内心诸多失落和纷乱。

    盛雀歌和贺予朝都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对大部分人而言，这样的节日也不过是找一个由头放松娱乐，或者约会聚餐，节日到底有什么意义无所谓。

    比起这些，盛雀歌更在意的倒是在这个节日里，回来的盛月歌，又会做什么？

    想必她们母女，应该会讨论讨论，投资的这件事情，说不定还会就此去想象她们未来顺风顺水的日子会有多么美好。

    可惜，这一切都不过如梦泡影，镜花水月罢了，让她们再高兴一阵子，到了时候自然就可以知道，大梦一场空欢喜的滋味有多么痛苦……

    圣诞的第二天，盛雀歌又去了一趟看守所，见完自己的当事人回城，正好赶上下班高峰，她在快速路上堵了一会儿，接到夏艺的电话。

    “我今天好像看到一个人很眼熟。”

    “你说的那个保镖？”夏艺笑了笑：“你可真聪明，我还没有说呢你就猜到了。”

    “怎么着，他回来了？”盛雀歌语气听起来还挺淡定，但是心里已经在打鼓。

    这个仇宴辛，怎么办事的，不是说要把保镖派到别处去，怎么还让人留在龙城，并且被夏艺碰见了？

    盛雀歌自个儿倒是无所谓，就得看仇宴辛这回，要怎么圆回来，要是稍有不慎，就会被夏艺发现他在耍她。

    盛雀歌也没有站在邱少爷的一边，只是觉得这事儿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藏得更好，不是更省力气？

    “见到他说上话没有？”

    “来不及，不过既然回来了，我现在就去找仇宴辛。”

    “你最近......和仇宴辛见过面？”

    “找过他一次，还是问下落，他说没有回来，我就走了。”夏艺也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不把仇宴辛当仇人了，还欠了他一个人情，至少能够保持相对和谐的关系。

    “他没请你吃个饭什么的？”

    夏艺很淡定：“他请我也得看我想不想去。我跟他不熟，吃饭就免了。”

    盛雀歌靠着车窗，看车流如萤火，再想到仇少爷这等人如今也是屡屡吃瘪，便倍觉好笑。

    “既然你碰见了那个人，就去找仇宴辛吧，早日达成你的夙愿，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否则有些事情一直放在心头，始终如影随形，原本只是个小小念头，后来搞不好就会成为难以忘却的执念，使人忘记最初是为了什么而惦记着。

    初时，没弄懂自己心情的夏艺也认为是心动，后来才明白，这样的悸动会发生在很多地方，不只是因为喜欢而出现。

    夏艺答应下来，也没浪费时间，匆匆赶往仇宴辛的投行，打算杀他个措手不及，不给仇少爷任何再找借口敷衍的机会。

    她已经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当初仇宴辛可是答应过，一旦那人回来，就会通知她，她连欠下人情这个话都说出去了，仇宴辛这会儿竟然不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实在是......罪无可恕，其心当诛！

    也幸好现在夏艺可以自由出入仇宴辛的投行无人阻拦，进大门的时候，楼下保安甚至都弯腰鞠躬，让她连连感慨，狐假虎威的感觉就是非同一般。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常做，做多了，人就容易忘记本来是谁，还真的会误以为，自己就是那只老虎了。

    这时候投行也刚到下班点，但公司里大半都还留着，夏艺是早就听说过关于投行的一些段子，比如什么出租车司机可以半夜十二点去中关村接顾客，凌晨六点去金融街接投行下班的，不过这个行业她不了解，也只是听那些段子图一乐呵。

    她唯一能够肯定的也就只有仇宴辛还在公司了，来之前她在微信上问仇宴辛，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仇少爷回答说，今天认真工作，不安排任何娱乐活动。

    这样正好，可以给夏艺来堵人的机会。

    因此来之前也没有和任何人提前报备，夏艺都出现在仇宴辛办公室所在楼层了，才被他的秘书发现。

    “我找他有事儿，不需要浪费很长时间，十分钟就好。”

    问个地址外加电话，应该也永不到十分钟吧？

    夏艺设想的很美好。

    秘书本来是应该阻拦的，任何没有预约过的人想要来见仇宴辛，都得经过提前预约这个环节，只是秘书也很有眼力见，知道自己的顶头大boss对眼前这位夏小姐态度不一般，自己肯定是不能以对待常人那种方式来对待她。

    “那.......您请吧。”

    夏艺眨了下一边眼睛：“谢了。”

    这个媚眼抛得，秘书直接别开了目光。

    夏艺干干脆脆的，敲了门之后，就进到了仇宴辛的办公室。

    仇少爷对她的到来很显然没有预料，抬眼时，有瞬间的凝滞。

    “稀客。”仇宴辛很快扬起嘴角，示意紧跟其后的秘书去倒水。

    “找你有点急事，你现在应该很忙，所以我也不耽误你时间。”

    仇宴辛往老板椅上靠了靠，调侃道：“是什么急事能让你直接来找我？”

    夏艺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撑在桌面上，盯着仇宴辛的眼睛说：“你骗我。”

    仇宴辛歪歪脑袋：“我骗你什么了？”

    他神情自若，并不因为夏艺这句话而紧张。

    “咱们俩可是说好的。”夏艺冷哼，“你告诉我，保镖回来之后就给我他的行踪，让我见到他，但是你食言了。”

    仇少爷依旧镇定：“什么食言？咱们不如直接把话说清楚？”

    夏艺说：“行，我不和你兜圈子了，今天他回来了，对吧，我已经见到人了，但是你没有告诉我，他已经回来了这个事情。”

    仇宴辛挑挑眉：“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的吃惊反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夏艺狐疑问：“你真的不知道？”

    仇宴辛转头看向秘书：“你知道么，这个事情，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秘书低头说：“他现在应该还在外地。”

    仇宴辛摊手：“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

    “他们即便公务在身，也可以有自己的假期，或许是他因为一些突发状况回来了，但也许，是你看错了人。”

    夏艺摇头：“我肯定没看错。”

    仇宴辛似笑非笑地问：“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夏艺说完，觉得这话有些不对。

    这么说，确实容易引起误会，但这个时候她其实已经不喜欢那个人了，更别说人家有女朋友，她只是因为那天见到对方时印象过于深刻，又向来擅长记住人的模样，脸盲认错人这种误会，肯定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所以夏艺很自信。

    算了，虽然不是这样，也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和仇宴辛解释吧？跟他关系也不大......

    “我会去询问，如果他真的回来，我会很快安排你们见面。”

    “我说话算数，欠你个人情这事儿也还可以兑现，你到时候需要我帮什么忙——如果你认为有我可以帮上你的忙，尽管说。”

    夏艺现在也就着急着赶紧把这个事儿解决掉，亲口说一声谢谢，也就没什么要求了。

    要不是她这个人吧，经常想什么就梦到什么，也真的不着急。

    她是真的不想再梦到那个人了，尤其是，在梦见他时，或许因为那天场合的缘故，在这个梦里，竟然还会出现仇晏辛这么一个令她觉得很是惊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