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一眨不眨定定看着雪怪，神情渐渐哀伤。

    “它在说什么？”我又问慕修。

    慕修长叹一声，然后说：“阵法不需要找了，就在它的心脏上。”

    “什么？！”我惊道：“你是说宋凌风把鬼神阵法甚在了雪怪心脏上？！这么说的话，我们要消灭阵法，就必须要……”

    “他在报复我。”慕修说。

    就因为雪怪曾经是慕修的坐骑，所以宋凌风把仇恨也牵涉到了雪怪身上，在雪怪的心脏中安装阵法……这是件多残忍的事啊。

    要毁阵法，就相当于要把慕修的又一个同伴杀死了，我突然不忍心了，但是，再不忍心，我们也必须得这样做。

    “慕修……”我叫他。

    “我知道。”慕修打断我，闭着眼在空中沉默。

    “该死的！为什么我进不来！”红红在结界防御罩外疯了似的攻击，却始终攻击不破慕修开的防御。

    几秒后，慕修睁开眼，喊道：“冷陌。”

    冷陌闻声回头。

    慕修顿了顿，双拳紧捏，又是几秒，终于下定了决心：“阵法在雪怪身体中，挖出雪怪心脏，我杀鬼神，你毁阵法，记住，同时。”

    “慕修，你……”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千年来的恩怨实在太久太久了，这千年来我独自被困在神谕古籍中，尝尽一个人孤独的滋味，你说的对，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你发现，只剩下你一个人。”慕修缓缓说着，语气飘忽：“对颜儿死的内疚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千年了，整整千年了……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千年的时间，一个人住在神谕古籍中，怀抱着对心爱女人的愧疚，和一个人的孤独，这样过了千年，慕修的日子，我不敢想象，如果换做我，我恐怕，连一天都支撑不住。

    冷陌速度很快，冰已经将雪怪冻住了，宋凌风回去救援，魑魅和朱雀攻上来，二人前后夹击，任宋凌风是千年前来最强的阴阳师，但终究是个人类的躯壳，哪里敌得过神兽和大统帅魑魅，几分钟之内，宋凌风就被压制着按在了地上。

    冷陌手掌一收，雪怪粉碎在空中。

    雪怪死的最后，我看到它的眼睛看向了我们这边，无比留恋欣慰的看了我，不，是看了慕修最后一眼，然后化为灰烬，消散在了空中。

    大概对于雪怪来说，过了千年还能看到亲爱的同伴，没什么比这更足够让人满足的了，即使是死亡。

    冷陌拿到雪怪心脏。

    “该我们了。”慕修说着，转身，防护罩打开，红红冲了上来。

    我现在的身体能够完全发挥慕修的所有能力，加上灵魂控制能力，我把慕修的能力加到了最大，他可以尽情发挥，我身上还穿着能够快速恢复内力的金丝软甲，红红变成鬼神再强，也终究不是我和慕修联合起来的对手了。

    所以为什么人要群居，要有同伴，我一个人打不过红红，但是两个人，三个人，一群人，无数的人加在一起，而红红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绝对能够胜！

    红红被慕修打到地上，斩尸剑扔在了旁边，慕修一脚踩在她胸膛上，单手举起神剑，对准红红胸膛。

    冷陌就在我们前面，手握鬼神阵法。

    宋凌风在做最后的挣扎，大喊着，嘶吼着，诅咒着慕修。

    慕修没再理他，看一眼冷陌：“我数一二三，一起。”

    冷陌阖首。

    “一，二……三。”

    “我根本不想毁灭世界。”红红突然开口。

    我一愣，对慕修说：“等等！”

    慕修停下手中动作，冷陌也停了下来。

    “毁灭世界是宋凌风的想法，从始至终我的愿望都只是变成一个人，哪怕一个普通人罢了，宋凌风说只要杀了你，我就能变成人，杀了你之后，我自然会阻止宋凌风对这个世界的复仇行为。”红红顿了顿，又说：“因为，我也很喜欢这个世界，我还没有开始作为人的生活，怎么可能会舍得毁了这个世界呢？我有错吗？我想当个人有错吗？童瞳，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红红这话我相信，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叫着要做人，从来没有提过毁灭世界，她也没什么毁灭世界的理由。

    想法设法的想要当一个完整的人，她没有错。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认为世界了然无味，选择自杀结束生命，却不知道还有很多生活在黑暗中的影子，如此渴求着做一个不被当作怪物的人。

    说来，这也是讽刺。

    “你真的要杀我么，童瞳？”红红再次问我。

    看着与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我突然回答不上来了。

    “你下定不了决心，我替你下。”慕修说着，神剑朝着红红斩了下去。

    同一时间，冷陌捏碎了雪怪心脏，鬼神阵法破碎。

    可是……

    “等等！”最后的时刻我再次叫住了慕修。

    慕修不耐烦了，没听我的，神剑就要刺入红红身体中。

    “慕修！停下！”我大声道。

    灵魂控制法让慕修停了下来。

    “慕修，我们交换身体主导。”

    “你要做什么？”

    “有几句话要对红红说，放心，现在的她再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了，她反击不了了。”我坚持着说。

    慕修烦死我，与我交换了身体主导权。

    我的长发变回了黑色。

    “小东西？”冷陌疑惑。

    “童瞳。”红红看着我。

    我也看她：“以前我可能有些地方做的欠缺，伤到了你的心，也没有觉察到你的情绪，是我的原因，是我不对，如果我能再多多关心你，再多多在乎你，可能，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红红一愣：“你什么意思？刺死我最后的怜悯？”

    “不是。”我摇摇头：“只是想告诉你，当你说你想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与我一起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就把你的这个愿望放在了心中，如果不是遇上这次战争，我已经决定好带你去药师族，带你去世界各地，寻找让灵魂变成身体的方法。我从来都没有忽略过你，哪怕一秒，红红，我依旧把你当我最好的闺蜜，形影不离的闺蜜，作为人的，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