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间，桌上的新人们又向朱红询问了一些问题。
    由于之前没什么时间，在关注个人的数据时，大部分人都只顾着研究力量和体质之类，没有太在意理智值，等经历过两个任务后，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的理智值下降了1点，这有什么影响吗？”李姗姗首先问道。
    “我的也下降了2点。”马为意跟着说。
    “字面意义。”朱红这次甚至懒得自己说明了，对丁一说，“你来解释吧，你们好像都知道那是什么。”
    “OK，这个数值在我们玩过的一些游戏里也有，所以都大概能猜到意思。”丁一只得停止了干饭，顺便解释了两句缘由。
    他对吃虫子这件事看起来也没什么心理阴影，嘴里叼着一根炸好的竹笋幼虫，还挺自在的。
    “其实就是字面意义，你的数值越低，就越不能保持理智。在受到惊吓，或者遇到某些超现实的、大脑无法理解的事物时，理智值就会降低，并且很难完全恢复。”
    他一边说，一边顺手给我盛了一碗汤。
    “除此之外，一次性扣除的理智值太多，比如超过了5点，有很大的概率会引发某些疯狂症状，比如幽闭空间恐惧症、恐水症，甚至可能发生变异，比如得了异食癖，突然喜欢上吃奇怪的食物……”
    听他这么一说，李姗姗偷偷打量了一下Aya。
    作为被戳穿了有异食癖的人，Aya现在正坐在角落里，干巴巴地就着清水啃馒头，眼神发直。
    她完全没有避讳，而是忧伤地说：“和我比起来，你们这些人才更像是有异食癖吧？”
    其他人：“……”
    “昆虫本来就是优质的蛋白质来源，本来就存在于人类的食谱中。”朱红冷静地说，“系统并不会因为这点口味上的喜好，就将一个人判断为异食癖。”
    “是吗，人类太可怕了。”Aya喃喃道，又痛苦地啃了一口馒头。
    “正常人类的理智值普遍在70到99之间。”丁一继续进行说明，“和每个人的意志、灵感有关。意志越高，初始理智值越高；灵感越高，越容易接触到会扣除理智值的事件。”
    “有意思，和副本世界的设定是一样的。”朱红沉思道，“你们玩的到底是什么游戏？”
    我们都沉默了。
    倒不是说跑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我们都想起黑猫有意无意透露过——整个COC跑团游戏都是它根据事实编出来的，为了好玩。
    很难说清楚到底是谁抄了谁。
    也很难说清楚目前的状况和奈亚有没有关系。
    就个人而言，我觉得和它关系不大——如果真的有关系，副本到目前为止的画风就不会这么谐了……
    当然，也可能是杀招还在后面。
    我们又聊了几句和游戏有关的话题，介绍了一些跑团的规则，朱红若有所思地思考了起来，没有再说话。
    直到系统提示任务已经完成，所有人这才起身，打算离开食堂，去宿舍楼看看。
    就在这时，已经有些熟悉的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已触发“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代号：永不开放的游泳池】
    【现象描述：学校里的游泳池里布满了灰尘和青苔，不知为何从来不会使用，有传言里面曾经淹死过一个清理工，也有传言说泳池下镇压着什么东西，泳池本身只是一个幌子。至于体育老师说的“水费太贵了学校不想出钱”这个理由，大家都觉得是无稽之谈。】
    这一次，系统只发出了触发提示，却没有给出任务。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都表示没有收到任务，于是纷纷走出食堂，狐疑地望向体育馆的方向。
    没过几分钟，系统提示又响了起来。
    【清洁工的遗愿已达成。】
    “有问题。”朱红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走到前方，掏出了一把强光手电筒，对着体育馆的方向照去。
    体育馆周围是没有路灯的，强光尽头，只有一片黑漆漆的观赏灌木。
    我看了看她手上的手电筒，那东西绑在一把手枪上，看起来是枪上的配件。
    “难道还有其他玩家？”乔楚猜测道。
    “不会的，进入副本时，系统就提示过，参与副本的玩家只有8个人。”朱红分析道，“可能性有两个，要么是有NPC出现，触发了任务，要么——”
    她淡淡地扫了我们一眼。
    “就是有非玩家混到了我们之中。”
    所有人都被这个可能性吓到了，彼此左右相觑。就连我也疑神疑鬼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人——该不会这里面有谁是黑猫那家伙假扮的吧？它真的干得出来这么无聊的事啊！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开玩笑的，别那么紧张。”她说，“要是有NPC，我早就看出不对劲了。”
    ……也对哦。
    刚刚光顾着紧张了，忘记了朱红说过她能看出每个人的技能和天赋的名字，如果是NPC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些属性。
    “还有一个可能性不是吗？”丁一冷不丁道，“那就是——你不是‘玩家’。”
    “不错。”朱红大力拍了拍他的肩，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越来越看好你们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组织啊？”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前辈。”丁一虚着眼睛看她。
    “搞间谍工作的就是不一样啊，到现在还想着试探我呢？”朱红笑了笑。
    “彼此彼此。”丁一回道。
    两人虚伪地客套了一番，谁都没抖出点多余的情报。
    这时，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了一点动静。
    两人同时侧过头看过去，朱红抬起手电筒（姑且称之为手电筒吧），照出了逐渐走近的三个人影。
    中间有个人还在挥手，看起来没有恶意。
    “是人类吗？”朱红问。
    “从身形和脚步来看是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丁一说着，又问道，“是玩家吗？”
    朱红摇了摇头。
    “你们配合得还挺默契的啊？”我在后面吐槽道。
    两人都没搭理我。
    见那他们在往这边走，我走到前方，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没几步就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丁一说得没错，是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看样子应该还是高中生，可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为首的男生一路小跑过来，看见我的装束后吃了一惊：“你们是什么人？”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丁一走到我身边，打量了他们一番，质问道，“你们这么晚了跑到学校里干什么？怎么进来的？你们是哪个班的？”
    男生身上的气焰一下就泄了，结结巴巴地回话。
    “就、就是晚上来逛逛……”
    后面的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也走了过来，紧张地站在一起，面对着丁一的训斥。
    “现在的学生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跑出来，你们家长不担心吗？说，你们是哪个班的？”丁一说着，拍了拍我，泰然自若地说，“手机。”
    我把手伸进包里，趁着没人注意搓了两下，把手机壳搓掉，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丁一像模像样地拿起手机，询问了几个学生的班级，拿着电话走到远方，说是联系他们的班主任，把三人吓得脸都白了。
    在丁一装模作样地打电话的时候，三个学生又偷偷打量了我们一阵，脸上的神情逐渐迷惑。
    他们迷惑的对象主要是我和李姗姗，无他，我们的穿着太古怪了。
    穿着一身珊瑚绒睡衣的李姗姗默默地躲到了乔楚身后，乔楚拉了拉她，故作安慰道：“没事，巡查完就回去，下次记得换衣服就行。”
    李姗姗一面懵逼地点了点头。
    朱红换了个握枪的姿势，让手中的枪柄显得没那么显眼，用手电筒照着他们，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刚刚是去体育馆了吧？怎么？你们也相信那些传言？”
    听她这么一说，为首的男生眼睛一亮，也忘了探究我们的来历。
    “原来老师你们也知道啊！”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就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对，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在泳池旁边逛了逛。”旁边的女生连忙拿出了一袋东西，“这是我们在泳池里捡到的。”
    那是一袋湿漉漉的、和苔藓混合在一起的头发，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我凝神一看，便看到了物品说明。
    【充满怨念的假发】
    描述：一生倔强的张大叔，即使在劳作时也绝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假发，终于在某次清洁学校泳池时摔了一跤，结束了自己倔强的一生。亲人们成功从学校拿到一笔钱后就匆匆给他收了尸，没有人在乎张大叔生前最喜欢的那顶假发。而倔强的张大叔，绝不放弃。
    [特殊效果]将它带离泳池范围后，若不能在24小时内及时烧毁，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秃头诅咒，效果持续720小时。
    我：“……”
    其他人：“……”
    由于这个假发不是私人物品，其他人也同时看到了物品说明，和我一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个副本的画风难道一直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