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了星野，奶奶无能，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赶忙摆手道，“别这么说，奶奶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去哪，我就去哪！没关系，我跟你搬家就是，反正去哪都一样，我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生活还是得继续啊！”

    奶奶拍着我的手，一个劲地叹气，“好孩子，让你跟着受苦了……”

    我想这或许就是命吧。

    在那个世界我有一个吃喝嫖赌的爹。

    在这个世界，我同样有一个嗜赌成性的父亲，虽然这个父亲，我从未见过。

    这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

    今天晚上的风格外地凉，还渲染了几分凄惨和阴冷。

    耳边是火车嘟嘟的鸣笛声，而电话那端传来大石秀一郎兴奋的声音：

    “星野啊，你知道吗，我们赢了哦！最后越前打败了凯文史密斯！”

    “是吗，太好了！”

    赢了，竟然真的赢了，越前龙马果然好样的！

    “呐小星野，你是没看到最后那一幕，小不点他简直是太风光了，完虐那个美国佬哎！我都要化身小不点的迷弟了！”电话里随即传来菊丸英二软萌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嘈杂，周围有欢声笑语，好半晌竟然听到手冢国光的声音。

    “我们都在河村的寿司店，庆祝胜利。”

    拉门又关门的声音，外面的嘈杂立马被阻断，我心想手冢国光应该是出来到外面了。

    “嗯，胜利了当然应该庆祝，大家肯定很开心吧！”

    “是的，只有你没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我攥着手机的指尖蓦地紧了紧。

    耳边的风一并灌进肺里去，每喘息一口都是疼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离开和告别，是一件这么叫人难过的事情。

    现在告别的对象，是我自己。

    “对了，你家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手冢国光的嗓音依旧是清冽，但是隐隐掺杂了几抹关心带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急速行驶的火车，一字一句道：“办的差不多了，我和奶奶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

    “……”

    电话那端顿时安静了半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队长，抱歉，家里出了很严重的事情，我没办法继续呆在东京，也没办法继续呆在青学了，过几天等着安顿好之后，我便回去青学办理退学手续……”

    “……”

    那端陷入了长久长久的沉默。

    我以为手冢国光应该会安慰我几句，或者是叹气一声，问我为什么这么突然？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你出了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但是转念一想，以手冢国光的性格，很难说出那般安慰腻人的话语。

    “地址告诉我。”

    “什么？”

    “新家地址。”

    冷风中，他的声音听得似真似假，非远即近。

    我抿紧了嘴唇，“不好意思，目前我也不知道。放心吧，过几天我会回去一趟跟大家好好道个别的，那么现在，队长拜托你暂且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还有训练的事情帮我和龙崎教练说一下，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有事情请假了。”

    “知道了。”

    “好，谢谢你了队长。”

    手冢国光语气向来坚定恳切，他说知道了，那我便放心了。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挂电话了，再见，队长……”

    方才的通话好似就是一场梦，周围寂静无声，陪着我的只有窗外皎洁的明月还有零零散散的几颗星子。

    奶奶躺在我身旁，已经睡着了。

    为了省钱，我俩只买了一张卧铺，老人体力有限，身心俱疲之后早早睡下。

    一个晚上我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飞速疾驰的树木，村庄，高楼大厦。

    那些熟悉的事物都将定格在记忆深处，时间的年轮不停，却唯独把记忆留下了。

    我脑子里走马观花浮现出很多场景，在青学的，在冰帝的，甚至是集训的时候。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

    原本以为快乐的时光会一直伴随着我，每天和那群热血青年生活在一起，心脏都是温热的，充实的。

    现如今那种日子……

    同大家并肩作战的日子，一起奋斗一起流汗的日子，或许不会再有了吧！！

    奶奶说的土房子，真的是土房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家徒四壁，摇摇欲坠，草木皆惊。

    我突然想到一茬。

    日本是火山地震尤为多发的国家，暂且不说一级特大号地震，哪怕是三级地震，这房子都肯定撑不住。

    “星野啊，暂且委屈你了，我们只能住在这里。”

    “奶奶真没事，不委屈。”

    眼下既来之则安之，我腾出一上午的时间和奶奶收拾了房子，干净整洁了许多，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人情味，少了在东京的那些回忆，少了生命里熟悉的人。

    没有回忆充垫的房屋，就是冰冷冷的躯壳。

    两天之后的晚上，我接到迹部景吾打来的电话。

    大爷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急恼，“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本大爷我今天去你家里，为什么房主换人了？”

    “对不起大爷，我搬家了，我现在大阪。”

    “到底怎么回事？那天你急匆匆离开，该不会就是为了搬家的事情吧？”

    我和迹部景吾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你这个笨蛋……这种事情怎么不早点跟本大爷说？大爷家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大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算了吧，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心里变得暖烘烘的，我感觉在迹部景吾眼里，什么事都不能称之为事。

    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会打击到迹部大爷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恐怕是没有！

    那天开了话匣子，我和迹部景吾聊了很多。

    甚至我都能想象出电话那端迹部景吾华丽丽的样子来。

    末了他同我说，“没关系，不就是搬家么，东京离着大阪也不远，大爷我坐着直升机分分钟就赶过去了。”

    “哎可别了大爷，这里全是些土房子，你轰轰烈烈过来，到时候碰你一脸灰，你最爱干净了。”我笑着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