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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梦魇

      “娘亲……娘亲……疼……孩儿疼……”

    虚幻梦境间,陆青歌一直不停地奔跑。她不住打量着四周,眼中尽是恐慌。这幼童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散。

    “你是谁?为何唤我娘亲?”

    幼童不再呼喊,只是大声地哭着。

    听着这孩子的哭声,陆青歌只觉得自己的心绞着疼。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陆青歌沉溺于梦境,满头虚汗,满口呓语。

    不远处的枝叶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声急促的呼喊,便揉了揉眼睛下了床榻,慢慢走到了陆青歌床边,睡眼惺忪,伏在她的身侧,轻轻摇她的身子,喊着她的名字。

    “梦溪姐姐,梦溪姐姐,快醒醒,快醒醒。”

    枝叶的呼喊,让陆青歌缓缓睁开了眸子。

    见她醒了,枝叶方才露出笑容,道:“梦溪姐姐,你可算醒了,方才可吓死枝叶了。”

    陆青歌无力地坐了起来,眼中的恐惧和慌乱还未完全散去,起身时,恰好一滴泪从脸颊处划过。她看着枝叶,虚弱道:“我方才怎么了?”

    “姐姐方才又哭又喊,声音凄厉,甚是吓人。若不是及时醒来,惹来了管事嬷嬷可就麻烦了。”

    枝叶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两条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

    陆青歌摸了摸枝叶的头,以示安慰。

    “我没事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若是明日端茶递菜之时提不起精神,那才叫自己给自己惹麻烦呢。”

    枝叶点了点头,又揉了揉还未睁开的眼睛,说:“也对。梦溪姐姐您也早点睡吧。”

    陆青歌也点了点头,而后便慢慢躺下,面对着红墙。

    那是谁?为什么会有孩童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他又为何唤自己娘亲?记忆中自己并没有过身孕,难道是这身体本来的主人的?

    陆青歌思来想去,仍是得不到答案。

    算起来,做王妃的时候,可以算作她的第一世。这一世她虽与穆衍燃有过夫妻之实,却在第二日便死了,就算有了孩子,那也绝不可能成型,更不可能有这意识来她梦中找她;而这第二世,不知为何她记得不算清楚,最深刻的记忆便是穆衍燃最后刺入她腹中的一剑。再说,这一世她一直是狐狸的样子,断不可能有孩子的。

    看来这顺便寄生一个身体确实麻烦。

    看来,她需要找个时候再去见一次青宸师兄,好好查查这具身体的身份了。

    白玉蝉在穆衍燃处吃了闭门羹,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回到映月轩之后,生生砸了许多玉器珠宝,才肯稍稍解气。

    “嘶……”未曾注意,这手居然被划了一道小口子,白玉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又攒了一份怒气。

    曼陀赶回来时,映月轩里里外外灯火通明,丫鬟侍卫纷纷跪着,低头不语。

    不用瞧,也知是白玉蝉又大发脾气了。

    她连忙小跑着进房通报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一边不忘吩咐周侧的丫鬟将这灯笼尽数灭了。

    “夫人!息怒!这王府正是宁静的时候,切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一进门,曼陀便连忙跪下,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白玉蝉。

    “十年了,我当这人类十年了,何时受过这种欺辱?”

    看到是曼陀回来了,白玉蝉这才平静下来,慢慢退到椅子边,而后扶着扶手无力地坐下去,眼中是浓浓的悲伤。

    “夫人,当年在狐族之时,长老便说过,人间男子大多狠心薄情。我们妖族女子,可以利用其阳气精血修炼法术,却万不可沉迷其中,否则万劫不复啊!”

    曼陀看着白玉蝉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亦是不好受。

    白玉蝉只是摇摇头,目光越过敞开的大门看向茫茫月色。眼中尽是孤寂和迷茫。

    良久,她幽幽开口,道:“曼陀,你不懂。我与燃哥哥青梅竹马,他自小便对我与别的女子不同。他的心里一定是有我的。只是一时被陆青歌迷了心智。”

    曼陀低头不语,只是心中怅然。白玉蝉从前在狐族,虽然不是什么王室贵族,却因修为颇高,处处受人敬仰。又因容貌超群,一直是同辈九尾狐中的佼佼者。

    如今,却因深陷情爱,舍了妖毒,散了修为,几乎成了个一无是处的凡人。

    她不懂情爱,无法体会白玉蝉此时的悲痛。但她猜想,这或许就应了人世间的那句诗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夫人,曼陀有一事不解,还请夫人指点。”

    白玉蝉理了理衣衫,脸上还挂着泪痕,目光仍是在那近圆的月亮上,听见曼陀说话,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说吧。”

    “夫人当日将妖毒注入陆青歌体内,致她在穆衍燃面前化妖,而后被处死剜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为何不在事成以后,将法力收回来?”

    这一问,将白玉蝉飘出去的思绪尽数拉了回来。她当时不是不收法力,只是施法无果。那时场面混乱,她又顾不得细究,便回到了穆衍燃身边。

    “收回未果。本王妃依稀记得,当时那陆青歌尸首就像是一具空落落的躯壳,什么都没有。”如今旧事重提,她方才意识到其中蹊跷。

    说着,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了梦溪那张与陆青歌八分相似的脸,而后便心生怀疑,想起了正事。于是她向曼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将门关起来。

    瞧见了白玉蝉的眼色,曼陀便立即起身照做了。甚至还不忘在门栓上下了一个小咒语,一旦有人靠近,便会被灼伤。

    一切安排妥当,白玉蝉才放心开口,问道:“如何?要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夫人的话,曼陀先是去管事嬷嬷那处拿了梦溪的折子,而后便去了折子上记载的晋州边缘的一处小渔村,并没有打探到关于梦溪的消息。”

    “可是查仔细了?”

    “后来,曼陀又以其画像示人,并没人见过她。”

    听到这,白玉蝉才露出了笑容,一连说了几个“好”。

    先不说她是不是陆青歌换了个身份前来复仇,单凭这虚造来历一事,已经能让那贱婢滚出广陵王府了。

    她如今与不想惹来过多杀戮,只要她乖乖离开,不和她抢穆衍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