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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节

      同样一双手,只是阿泽的手温度比阿初高些,虽然和普通人比同样有些嫌冰凉,但是这般夏日里静静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柔而没有任何一丝欲望的动作,让她一时间没有抽回手,有瞬间的神思恍惚。

    阿初每次握住她的手,总是捏在手心里慢条斯理地把玩,似在把玩什么玉器一般,总带着点子若有若无的引诱及挑逗,撩人心扉。

    和阿泽的全然不同。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元泽忽然微微翘起唇角有些自嘲地道:“其实小白施主说得没错,阿初是贫僧,贫僧也是阿初,或许从很多年前贫僧就与我佛无缘了,那些重重杀孽不光是阿初的债,更是贫僧的。”

    她默然,却又有些无言以对,当初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想要加重阿泽的心理负担。

    好一会,她才伸手轻拍他的肩头:“阿泽,世事无常,我们终归不是神,活着已是不易,何苦多为难自己,作茧自缚。”

    阿初也好,阿泽也好,总归百里初泽当初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能活下去罢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一片废墟之上。

    竹林已经烧了,若非第二夜一场暴雨,那火还未必停。

    “有些人想要活着再看看这世间风月,却也是不能够了……。”她轻声低喃。

    元泽看着她有些暗淡的神色忽然问:“你可有故人旧物?”

    秋叶白点点头,随后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只发黄的竹片蝈蝈,还有一只桃木发簪。

    蝈蝈是小池的,发簪是笠笠嬷嬷给她的,当年也是柔姨的遗物。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阿泽,你这是要……。”

    元泽神色温淡地道:“贫僧虽然已经不配称什么活佛或者守清规的佛门弟子,但是地藏经却是人人可念的,不拘泥于必须是出家人,贫僧当年还是做过些水陆道场和超度仪式,总归能尽一份心意,毕竟佛法讲缘,更讲心诚则灵。”

    秋叶白点点头,这一点她是明白的。

    元泽接过东西,随后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方精致的丝帕。

    他将丝帕搁在临窗的桌面上,随后再将蝈蝈和发簪搁在丝帕之上,月光落在帕子的物件上,让这两件旧物看起来都有些古老的味道。

    元泽走到那两个物件前,坐在凳子上,随后盘膝于凳子上、双手合十,闭上美丽的银眸子,轻声先念了三声:“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随后,他又开始念诵了一段开经开经偈语,接着便开始轻声念诵经文正文:“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

    元泽诵经之时,神色极为空灵,吐字低柔圆润而清晰,精致而安静的面容沐浴在月光下,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月光之中,整个人都仿佛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芒,让人见之便觉得心中的暴戾都仿佛安宁下去。

    他的声音似有安抚一切浮躁、愤怒、悲伤、血腥、黑暗的力量。

    让她原本窒闷忧伤的心情都仿佛都慢慢都平复了下去,心中也生出另外一种感觉来,仿佛跪伏在元泽的身后,听他诵经,那梵音如许,似林间落花飘流水,能一生一世都如此平静安详。

    秋叶白看着他,心思却有些恍惚,真是难以相信阿泽和阿初竟是一个人。

    难怪阿泽懵懵懂懂的样子,却有如此多的信徒。

    也难怪当初老甄会想送阿泽前往五台山深修,如今已是这般灵台有尘垢的阿泽已经是有这般抚慰人心的力量,若当初阿泽不曾被皇权的血腥斗争拖入黑暗深渊,说不得真的会是另外一个在世的玄奘,踏遍四海山川,弘扬佛法,普度世人。

    听着那渺渺梵音,她的目光飘向远处的飞絮:“我能为她们做些什么?”

    元泽闭着眼,淡然道:“坐下,随贫僧一起诵经罢,诚心为她们祈祷的人越多,她们便越快能脱离地狱炼制之苦,早登极乐,或者得福报。”

    秋叶白点点头,也在他的身边坐了来,双手合十地跟随着他轻声地诵吟了起来。

    愿我所爱之人都早日解脱,远离忧怖,灵台清明。

    ……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叶白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

    而她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竹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子,窗外的阳光落在地面上,泛出灿烂得有些刺眼的光影。

    她眯起眸子看了看四周,房间里只她一个人,神思有些迷离……

    昨夜,是她做梦了?

    只有她一个人在么?

    那么小池……

    她一转脸,看向窗外,不远处的那一片灰焦还在,而临窗台上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愣了好一会,才要叫人,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宁秋的声音:“四少,苗疆大公主九翠求见。”

    秋叶白闻言,将脑子里关于阿泽的疑问先抛到脑后,只挑了挑眉:“请。”

    ------题外话------

    ==少了点,今天情况不太妙,明儿会多更的。

    第六十七章 贫僧可以抱一抱你么

    秋叶白简单地洗漱完毕,出了房门便看见穿着素色苗绣裙子的少女静静地坐在迎客间里,正向外张望着,见有人走出来,她立刻转过头看过来,起身道:“秋监军大人。”

    她头上也只简单挽着发髻,发髻边上一只素银簪子并着一朵白山茶,这般素雅的妆扮在少女的身上只衬托得她肤色雪白,姿容清美如空谷幽兰。

    秋叶白看见她这般模样,挑了下眉:“中原话说男要俊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公主这身装扮着实极美。”

    苗人虽然开放不羁,但是九翠到底未曾嫁人,被男子这般夸赞,赞语还是出自这般俊美无俦的‘男子’,便瞬间微微红了脸,随后秀气地对着她行了个礼:“大人谬赞,小女哪里能与上京佳丽媲美,何况圣女回归天神的怀抱,我们七十二峒的苗人都要穿上素衣一个月以表达敬意。”

    秋叶白点点头,在上首坐下,淡淡地道:“公主请坐,不知今日前来拜访,所为何事。”